**线一：秘宅·吐露真言绘敌影**
城东，一所不起眼的一进小院成了阿绣和芸娘的新住所。这里比之前的小院更僻静，左邻右舍多是些老弱妇孺，少有往来。
屋内，油灯明亮。阿绣（苏婉）坐在桌边，面前铺着纸笔。经过一夜的休整和芸娘看似随意、实则专业的开导与安抚，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但眼底深处的惊惧和忧虑仍未散去。
芸娘坐在她对面，手里做着针线，语气温和如同闲话家常：“苏姐姐，莫要紧张。想起什么便说什么，哪怕是些你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许都对找到令弟大有帮助。”
阿绣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知道，交出投名状的时候到了。为了弟弟，她必须赌上一切。
她开始回忆，从被迫成为眼线开始，一点一滴，巨细靡遗。
“与我联系的一首是白长老……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在不同的地方：有时是茶馆，有时是寺庙，有时是裁缝铺……交接方式也不固定，可能是换包，可能是墙缝，也可能是……信号标记。”阿绣努力回忆着，“他极其谨慎，从不透露上线是谁，只说来自‘北边’。”
“他可有特别的习惯？口头禅？或者对某些东西格外在意？”芸娘引导着。
“他……他右手小指指甲有些泛黄，似乎有吸旱烟的习惯，但他身上从无烟味，应是极力掩饰。他每次给我指令时，总会下意识地先摸一下左耳的耳垂……还有，他似乎很怕冷，不到深秋便会戴上护膝……”阿绣努力挖掘着记忆深处的细节。
芸娘飞快地记录着，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在专业人士眼中，都可能成为拼图的关键。
“指令内容呢？除了监视文先生，还让你做过什么？”
“主要是绘制图样……城防、驿站、烽火台，还有……一些官员府邸的布局图。”阿绣低声道，“他们似乎对朝廷官员的动向和家宅隐私格外感兴趣。另外，就是让我留意苏州城内是否有形迹可疑的生面孔，尤其是……带有北地口音，却试图掩饰，或者对漕运、对洪武旧事格外关注的人。”
朱允炆心中一动，这分明就是在搜捕建文旧臣和暗卫！
“他们如何验证你情报的真伪？或者，如何给你新的指令？”芸娘追问。
“通常……是通过我交上去的绣品。”阿绣道，“我交活的绣庄，‘锦绣阁’，有个姓钱的管事……他会在验收时，在绣品的某个特定位置留下极细微的标记，或是针法的微小变化，或是丝线颜色的细微差异……那代表着下一次交接的时间地点，或者是对我上次情报的反馈。”
锦绣阁！钱管事！又一个关键节点浮出水面！
“还有……每隔一段时间，如果我没有收到新的指令，就需要在月圆之夜，去城西‘听雨桥’下第三块桥砖背面，用白粉笔画一个圆圈……表示一切正常，等待指令。”阿绣补充道，这显然是她被动接收紧急指令的方式。
芸娘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这些情报太重要了！几乎将对方在苏州的一条重要通讯线路和运作模式暴露无遗。
“关于你弟弟……”芸娘的声音放得更柔，“白长老可曾透露过任何关于他下落的只言片语？哪怕一个模糊的地名，或者看守的特征？”
阿绣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用力摇头：“没有……他从来不说具体信息，只用小弟的安危来威胁我……每次我问起，他都说‘好好做事，他自然平安’……但我能感觉到，小弟应该不在苏州，可能……可能在北边……”她的话语充满了无助。
芸娘记录下来，安慰道：“姐姐放心，既有方向，便有希望。我们会尽全力追查。”
问询持续了很长时间，芸娘耐心而细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烬余录：永乐暗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如同梳头般将阿绣记忆中的所有线索梳理出来。阿绣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将积压多年的恐惧和秘密倾吐出来，虽然疲惫，却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线二：密室·运筹帷幄布迷阵**
笔墨铺子密室内，朱允炆与陈老再次会面。芸娘整理好的情报己迅速送达陈老手中。
“陛下，苏婉所供情报，价值千金！”陈老眼中难掩兴奋，将记录呈给朱允炆，“尤其是‘锦绣阁’和‘听雨桥’这两条线，足以让我们做很多文章！”
朱允炆快速浏览着记录，心中亦是震动。对手的狡猾和严密超乎想象，但百密终有一疏，阿绣就是那个被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漏洞。
“陈卿打算如何利用？”朱允炆放下纸张，沉声问道。
“将计就计，反客为主！”陈老斩钉截铁道，“首先，锦绣阁这条线，我们可以控制起来。让阿绣继续交绣品，但由我们的人模仿钱管事的标记，传递虚假指令和反馈，误导对方，让他们以为阿绣这条线依旧安全，且文先生（陛下）并无异常，只是一个普通的可疑书生，仍需长期观察。”
“此计甚妙。”朱允炆点头，“既可稳住对方，又可利用此渠道传递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信息。”
“其次，听雨桥的标记，由我们的人去画。”陈老继续道，“保持这条紧急联络线的‘正常’，让对方无法察觉白长老己死、阿绣己变。关键时刻，或可借此引出更大的人物。”
“那关于她弟弟的下落……”朱允炆更关心这个，这关乎阿绣的忠诚和人性。
陈老神色凝重起来：“此事确是最难的一环。仅凭‘可能在北边’这条线索，如同大海捞针。但并非全无办法。白长老虽死，但其生前必然与上线有其他联系渠道，我们会加紧追查其遗物及社会关系。此外，对方既然需要阿绣效力，必然要确保其弟存活，且可能需要定期确认……或许，可以从对方可能确认其弟存活的方式入手……”
朱允炆沉吟片刻，道：“或许……可以从阿绣提供的白长老的习惯细节入手？比如，他怕冷，早早佩戴护膝……苏州气候温和，他此举是否异常？其护膝材质、做工，可否查出产地？甚至其泛黄的指甲，所用烟丝是南是北？这些细微之处，或许能指向其更多活动轨迹或背景，从而间接牵扯出其上线乃至关押之地？”
陈老眼中爆发出赞赏的光芒：“陛下心细如发，明察秋毫！老臣即刻安排人手，从这些细微处深挖下去！”
朱允炆的提议，为看似僵局的寻人之路，打开了新的思路。暗卫的力量，配合上精准的方向，或许真能创造奇迹。
“此外，”朱允炆目光变得深邃，“我们也不能总是被动防御。既然己知对方对官员府邸布局和隐私如此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送一份‘大礼’给他们。”
陈老立刻领会：“陛下的意思是……伪造一份足够分量、足以引起对方极大兴趣，甚至可能调动其重要力量的‘机密’？”
“比如……”朱允炆缓缓道，“某位手握实权、却对永乐新政心怀不满的藩王旧部，正在暗中联络建文旧臣，意图不轨的‘证据’？将其藏匿地点，通过阿绣的渠道，‘意外’泄露出去……”
计中计，局中局。用一份精心炮制的毒饵，引诱隐藏的毒蛇出洞！
陈老抚掌轻笑：“好一招引蛇出洞！若能成功，既可重创对方在江南的潜伏力量，又能趁机摸清其人员结构和行动模式，甚至……若能擒获一二活口，或许能问出关于苏家小郎君的重要线索！”
密室内，一老一少，两位大明王朝最顶级的阴谋家（或被迫成为阴谋家），开始针对远在北平的强大敌人，布下第一张主动出击的罗网。
窗外，苏州的天空依旧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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