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彪的死亡像一场精心策划的闹剧,草草收场,留下的却是专案组内部难以言说的尴尬和更深的疑云。结案报告被匆匆撰写,将刘彪列为博物馆案的重大嫌疑人,以其“意外死亡”暂告段落,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并且狠狠地戏弄了他们。
凌岳的怀疑达到了顶点。沈铖团队提供的“关键线索”最终引向一具冰冷的尸体,这绝不仅仅是巧合或失误。这更像是一次精准的危机公关,用一個牺牲品来转移视线,平息舆论压力,同时将调查方向牢牢控制在“钟摆厂过去的不满者”这个安全范围内。
沈铖一定在隐藏什么,甚至可能在暗中操控着调查的走向。他那份游刃有余的“遗憾”和“凶手狡猾”的论断,在凌岳听来,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嘲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凌岳站在公寓的白板前,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线索:“钟摆厂”、“青鸾染料”、“齿轮”、“赵志明失踪”、“暗河项目”、以及位于中心位置的“沈铖”。它们之间纵横交错的线条,如同一张巨大的、尚未完成的蛛网。
他必须跳出被无形之手规划好的棋盘。
一个决定在他心中成型:双线并行。
明面上,他继续扮演好“顾问”的角色,参加联合会议,听取吴锋团队那些经过粉饰的报告,甚至偶尔就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提出“建议”,麻痹对方的警惕。他需要这份表面的身份作为掩护, 接近一些基本的警方资源,以及…观察沈铖团队动向的机会。
暗地里,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两条被刻意忽视的线索上:解密“暗河”项目,以及深挖赵志明失踪案的真相。他知道,这才是通往核心的关键。他需要更隐蔽的渠道,更非常规的手段。老秦的技术支持、张伟有限的暗中协助,以及他自己那些不能见光的调查方法,都将被投入到这条暗线之中。
…
几乎在同一时间,铖臻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沈铖站在落地窗前,听着周维的汇报。窗外城市华灯初上,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模糊而莫测。
“凌岳那边,有什么新动向?”沈铖的声音平静无波。
“表面上看没有异常。”周维恭敬地回答,“他按时参加联合会议,很少发言,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听。会后通常首接回家,或者去市局档案室查阅一些过去的普通卷宗,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调查陷入僵局的事实。”
沈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表面上看?你觉得他会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周维迟疑了一下:“我们的监控显示,他公寓的灯光时常亮到后半夜。而且,他最近通过张伟副队长,以研究犯罪心理学为由,申请调阅了几批与钟摆厂完全无关的、九十年代末的其他经济案卷宗,行为有些…反常。”
“反常才是正常。”沈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不会放弃的。他就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狼,越是安静,越是危险。他在用常规动作麻痹我们,暗地里一定在查别的。”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周维:“加大对他的关注力度。不仅仅是行踪,他接触过的所有人,调阅过的所有档案的详细目录,甚至他的网络活动痕迹…我都要知道。记住,要绝对隐秘。”
“是,沈总。”周维点头,“那…‘暗河’那边?孙正文的死似乎并没有完全阻断调查。”
沈铖的眼神阴沉了几分:“那个项目是过去式了,但它留下的泥泞,总是试图沾上现在。看好所有相关的遗留物,尤其是那些可能被‘钥匙’打开的东西。一旦凌岳触碰到任何核心…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
周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
沈铖重新望向窗外,城市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瞳孔中明明灭灭。凌岳的执着,既在他的预料之中,也让他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是一场必须赢的游戏,任何意外的变数,都必须被控制在掌心。
…
凌岳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鱼缸中。
他注意到上下班途中,某些陌生的面孔会重复出现;他感觉到公寓楼下停靠的车辆,似乎比往常更多,也更安静;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机和电脑是否被植入了某种监控程序(虽然他进行了反复检查)。
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提醒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下。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谨慎地规划着自己的行动。
白天,他依旧是那个有些沉默、似乎束手无策的顾问。
夜晚,他拉上厚厚的窗帘,在台灯下,利用加密设备和匿名网络节点,继续破解“暗河”的密码,同时梳理着赵志明失踪前所有的社会关系网,试图找出那个神秘的“老K”。
破解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
对“老K”的搜索也在茫茫人海中艰难推进。
两条视线,一明一暗,在城市的迷雾中交叉穿梭。
凌岳知道,沈铖正盯着他。
他也同样,在暗中死死地盯着沈铖,以及沈铖想要掩盖的那个深渊。
迷雾深锁,但猎手与猎物之间的博弈,才刚刚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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