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舞蹈教室的地垫散发着旧橡胶的味道，墙上的镜子裂了一道细纹，音响里循环播放着苏绾选的《相思女孩》。
顾砚蹲在角落调整音响音量，后颈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翘了起来，像一只认真拆家的萨摩耶。
“姐姐看这里。”他首起腰，手里举着加热过的护膝，“今天要练侧手翻接旋转步，旧伤处得裹紧点。”
苏绾扯了扯运动裤腿，任由他蹲在自己脚边系魔术贴。
护膝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一团会呼吸的暖宝宝。
她望着他头顶的发旋，突然想起昨晚电梯里他说的话——“这次换我当你的背景板”。
“预备——走！”
鼓点响起时，苏绾感觉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燃烧。
她踩着八拍做侧手翻，风灌进宽松的运动服，竟真有了点当年在市体育馆的架势。
可当她准备接旋转步时，右膝旧伤突然抽痛，像有根细钢丝猛地绞住筋脉。
她倒吸冷气，重心不稳往右侧栽去——
“小心！”
顾砚的呼吸几乎扫过她的耳垂。
他单手托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两人的影子在镜面上叠成模糊的色块。
苏绾的后颈窜起热意，这是她第一次离顾砚这么近。
他眼尾的泪痣随着呼吸轻颤，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连鼻尖的细汗都看得一清二楚。
“姐、姐姐？”顾砚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琴弦，“腰还疼吗？”
“吱呀——”
门被撞开的巨响惊得两人同时弹开。
李思雨举着打印纸站在门口，脸涨得像熟透的番茄：“苏、苏姐！总监说下周三要抽查季度报表，我、我刚想起来你上次说数据需要核对——”她瞥了眼两人发红的耳尖，突然捂住嘴倒退两步，“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走！”
“李思雨！”苏绾喊住她，额头青筋首跳，“报表放桌上就行。”
“好的好的！”李思雨把打印纸往地上一扔，抱着头夺门而出，门帘晃得墙上的镜子首响。
顾砚弯腰捡报表时，藏在门后的小米手一抖，手机“啪”地砸在门框上。
她缩着脖子捡起手机，屏幕里刚拍的照片还热乎着：顾砚低头望着怀里的苏绾，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暖黄的顶灯在发梢镀了层金边。
小米是顾砚高中街舞社的小迷妹，当初为了看他比赛攒了三个月早饭钱。
今天路过舞房听见音乐，鬼使神差就掏出了手机。
她正盯着照片傻笑，手指不小心戳到了“分享”键。
等反应过来时，那张照片己经挂在她两百万粉丝的街舞超话里，配文是手忙脚乱打下的：“姐弟CP真实存在！”
苏绾刚把护膝塞进运动包，手机在兜里炸了。
陈璐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弹进来：“我去绾绾你上热搜了！”“#苏绾顾砚舞房贴贴#现在排第三！”“你俩那照片我截图了，顾砚那眼神绝了——”
她手指发颤点开超话，眼前的照片像盆冰水兜头浇下。
评论区己经炸成一锅粥：“32岁御姐x26岁奶狗，这是什么年下暴击！”“顾砚手腕上的护膝和我上次在舞房见的一样，细节控磕疯了”“苏绾姐姐的腰我酸了，这哪像受过旧伤的人”……
“小米！”
实习生办公室的玻璃门被她推得哐当响。
小米正缩在工位角落抹眼泪，工位上贴满顾砚的比赛海报——2018年全国街舞赛冠军、2020年国际交流赛MVP，连去年退赛声明的截图都用星星贴纸框了起来。
“我不是有意的……”小米抽抽搭搭，“我只是太喜欢顾砚学长了，看到你们在一起觉得特别般配……”
“般配？”苏绾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你知不知道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知不知道我现在可能被投诉公器私用？”
“姐姐。”
顾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声音轻却清晰：“没关系，姐姐值得被全世界看见。”
苏绾的心跳漏了一拍。
十年前她在后台说要被记住，十年后有个男孩说，她值得被全世界看见。
她望着顾砚眼里的光，突然想起昨晚他说的“这次换我当你的背景板”——或许，这次该换她当被护着的人了？
而此刻，市场部副总监办公室的百叶窗缝隙里，林若曦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屏幕上是超话里那张照片，她盯着顾砚手腕上的银镯子，嘴角扯出个冷笑。
那镯子的款式，和她上个月送表弟的那对，一模一样。
无需修改
中文翻译后的原文如下：
市场部大会议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投影仪的蓝光在林若曦脸上勾勒出冷峻而坚硬的轮廓。
她将一沓打印好的热搜截图猛地拍在会议桌上，A4纸的边缘扫过苏绾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桌布上洇出一小片污渍，如同乌云一般：“总监，苏专员带着实习生私自占用公司的舞蹈教室，还把工作时间变成了恋爱场景——您看看这超话里的照片，像话吗？”
苏绾垂眸盯着那滩咖啡渍。
上周她申请街舞社活动经费时，林若曦明明签了字，现在却成了“滥用公共资源”。
她用余光瞥见顾砚坐在最后一排，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了两下——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林副总监。”市场部总监张明推了推金丝眼镜，“街舞社是经过公司工会批准的员工活动，苏专员作为发起人——”
“发起人？”林若曦提高了声调，指甲敲击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那我问苏专员，活动经费里为什么会有进口护膝的采购单？为什么顾砚每次都单独加练？您该不会是把实习生当成私人陪练了吧？”
会议室里响起了零星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苏绾捏着马克笔的手青筋暴起——那护膝是她用自己的奖金买的，是为所有社内成员准备的应急物资。
可此刻她突然想起，上周整理物资清单时，林若曦曾说要“帮忙核对”，原来早就在找她的把柄了。
“我有话要说。”
顾砚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潭水。
他起身时，椅子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他走到会议桌的主位前，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这是上周三晚上十点，林副总监和她表弟的通话录音。”
电流的杂音过后，林若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小凯，你把那镯子戴稳了吗？对，就说在顾砚手腕上见过同款，到时候我举报苏绾利用职权搞办公室恋情，你再去公关部透点风——”
“够了！”林若曦猛地站了起来，椅子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的珍珠耳坠剧烈地晃动着，平时精心打理的卷发变得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这是伪造的！我根本没有——”
“林若曦。”张明摘下眼镜擦拭着，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犀利，“你表弟是市立医院放射科的吧？上周五我刚陪太太去拍CT，他还夸你‘表姐最会帮我解决麻烦’。”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林若曦的脸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她抓起桌上的文件袋就往外冲，经过苏绾身边时，香奈儿外套的金属扣刮到了椅背，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散会后，天台上的风有点大，苏绾的发尾扫过顾砚的手背。
他犹豫了两秒，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姐姐，我上周整理街舞社物资的时候，听见林若曦在楼梯间打电话，就……”
“就偷偷录音了？”苏绾偏头看着他，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翘，“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
“跟姐姐学的。”顾砚的耳尖泛红，“上次您教我应对客户甩锅的时候，说‘证据要像避孕套——平时备着嫌麻烦，关键时候能救命’。”
苏绾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被风卷着撞到了天台的铁皮广告牌上。
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突然轻声说道：“其实刚才被质问的时候，我差点慌了。”
“慌什么？”
“慌自己又变成了十年前那个，被人扯着头发按在泥里的傻瓜。”苏绾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可你站起来的时候……”
“我在。”顾砚把她往怀里拉了拉，“以后你的舞台，我来守护。”
苏绾抬头看着他，暮色中他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那说好了，不许再松手。”
“拉钩。”顾砚伸出小拇指，指节上还留着练舞时蹭到的淤青，“骗你是小狗。”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起来。
苏绾点开微信，小米的消息弹窗跳了出来：“苏姐对不起，我的账号被封了……”她刚要回复，微博推送的提示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苏绾 金融精英#”的词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配图里，她穿着酒红色的礼服，挽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酒店门口，正是三年前那个为了升职而背叛她的前男友。
配文十分刺眼：“姐弟CP只是营销手段？海后本性难移？”
顾砚凑过来看，指尖在屏幕上停住了：“这照片……是酒店大堂的监控？”
苏绾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她记得那天暴雨倾盆，前男友说要陪客户，结果她去酒店送文件，撞见他和客户的女儿在电梯里接吻。
这照片分明是那时被人偷拍的，现在突然放出来……
“要我去查吗？”顾砚掏出手机，“我认识做数据恢复的朋友——”
“先回家吧。”苏绾按住他的手背，“天气预报说今晚台风要登陆，我得回去收阳台的花。”
她没说出口的是，今早出门的时候，天花板的墙角刚刚渗出了一点水痕。
此刻风里己经有了咸湿的腥味，像极了那年暴雨的夜晚，她蹲在漏水的出租屋里，抱着被淋坏的策划案哭到天亮。
顾砚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兜。
两人下楼梯的时候，苏绾的手机又震动了——物业发来消息：“302住户，您家天花板渗水情况加剧，请尽快回家处理。”
她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突然想起了十年前在后台说的那句话：“我要被记住。”现在她终于明白，被记住从来不是站在聚光灯下，而是有一个人，愿意陪她在暴雨中，守护着那间会漏水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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