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林小夕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不是泡面，也不是速冻饺子，而是……某种熬得恰到好处的米粥清香，还夹杂着淡淡的奶香和甜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昨晚经历的一切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顶楼的惊险、顾言天神降临般的救援、他暴怒又笨拙的维护、公司大堂那场“公开处刑”、以及车内他通红的耳朵和那句低沉的“到家发消息”……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下意识地将脸埋进枕头里，却仿佛还能闻到那件西装外套上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早？会是谁？
林小夕疑惑地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这一看，差点让她惊得咬到舌头！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顾言！
他换了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看起来己经恢复了往日那个冷峻精英的模样，只是……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彻底破坏了这份清冷感！
那是一个超级大的、多层式的保温食盒，看起来就非常沉重。而他另一只手里，居然还捧着一大束……不是玫瑰，而是向日葵搭配着白色的满天星，明亮又温暖，和他本人的气质形成了巨大反差。
【她起来了吗？】
【按门铃会不会太吵？】
【早餐会不会凉了？】
【这花……店员说代表沉默的爱和温暖向阳，应该没错吧？】
【好重……早知道让陆沉送上来了。】
【不行，这种事必须亲自来。】
林小夕甚至能脑补出他此刻内心丰富的弹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打开了门。
“顾、顾总？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和他手里极不协调的食盒与花束。
门外的顾言，在看到林小夕的瞬间，眼神几不可查地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被他压制下去，试图维持平静。但他微微泛红的耳廓和略显僵硬的站姿，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早。”他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举起手里的食盒，语气像是汇报工作一样刻板，“顺路过来，给你带了早餐。医生说受惊吓后需要补充营养和能量。”
【顺路？从城东别墅区顺路到城西老小区？鬼才信！】
【医生？哪个医生？我现编的。】
【她刚睡醒的样子……头发有点乱，像只小猫。】
【可爱。】
林小夕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及手里那个明显是精心准备的巨大食盒，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软又暖。
“谢谢顾总，您太客气了……”她连忙让开身，“您快请进。”
顾言像是得到了许可，明显松了口气，迈步走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林小夕的私人空间，眼神忍不住快速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
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整洁，充满了生活气息。和他那个大而冰冷的别墅完全不同。
【很温暖。像她一样。】
【有点乱，但乱得好看。】
【那个抱枕形状好奇怪。】
林小夕看着他略显好奇又强装淡定的目光，差点笑出来，赶紧招呼他：“顾总，您先坐，东西给我吧，很重吧？”
“不重。”顾言嘴上说着，却从善如流地将那个沉甸甸的食盒递给她，然后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略显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捧着那束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林小夕将食盒放在餐桌上，回头看到他捧着花傻站着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顾总，花……”
“哦，对。”顾言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花递过去，语气更加僵硬，“这个……也是顺路买的。店员说……看着心情会好一点。”
【店员说女孩子都喜欢花。】
【希望她喜欢。】
【不喜欢我就去投诉那家花店。】
林小夕接过那束明亮温暖的向日葵，抱在怀里，仰头对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顾总！”
她的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灿烂，比怀里的向日葵还要耀眼。
顾言看得愣了一下，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耳根又开始悄悄升温。
【她笑了！她说喜欢！】
【投诉取消！要给花店加鸡腿！】
【不对，我为什么要给花店加鸡腿？】
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试图寻找话题来掩饰内心的慌乱。目光扫过餐桌，立刻找到了目标：“早餐……趁热吃。”
“好啊，顾总您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林小夕一边打开那个巨大的食盒，一边客气地问道。
食盒一共三层。
第一层是熬得软糯香稠的鸡丝粥，还冒着热气。
第二层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点心，一看就是高级餐厅的手笔。
第三层……居然是一杯还温着的热牛奶，旁边还配了一小瓶看起来就很贵的蜂蜜。
这哪里是顺路买的？这分明是精心搭配的营养餐！
“我吃过了。”顾言回答，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补充道，“……可以再陪你吃一点。”
【根本没吃，光想着怎么送早餐了。】
【饿死了。】
【粥闻起来好香。】
林小夕忍着笑，给他也盛了一碗粥，将小菜推过去。
两人相对无言地开始吃早餐。气氛有点安静，又有点微妙的温馨。
顾言吃得很快，但动作依旧优雅。他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偷偷看对面的林小夕一眼。
【她喝粥的样子好乖。】
【牛奶好像有点烫，要不要提醒她？】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害怕昨天的事？】
想到这里，顾言放下了勺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林小夕察觉到他的动作，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顾言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目光认真地看向她，开口道：“林小夕。”
“嗯？”林小夕被他这郑重的语气弄得有点紧张。
“昨天的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和后怕，“让你受委屈了，也受惊吓了。对不起。”
【是我没保护好你。】
【明明听到了那些风声，却没有提前杜绝风险。】
【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质疑和危险。】
【我真差劲。】
林小夕完全愣住了。
她没想到，顾言这么大张旗鼓地一大早跑来，不是为了表功，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如此郑重地跟她道歉。
他可是顾言啊。那个高高在上、从来只有别人对他道歉的顾总。
此刻，他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懊悔和自责，笨拙地想要弥补。
她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鼻子甚至有点发酸。
“顾总，您别这么说，”她连忙摇头，“这件事怎么能怪您呢？是白薇薇和刘硕他们心术不正。您己经做得很多了，要不是您及时赶到，证据也不会那么快拿到……”
“但那之前，我让你暂停了职务。”顾言打断她，眉头紧锁，似乎对此事依旧耿耿于怀，“即使我内心并不完全相信，但在证据面前，我还是选择了最‘合规’却最伤人的处理方式。我……我很抱歉。”
他的道歉，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和借口，首面了自己当时决策带来的伤害。
林小夕看着他眼中清晰可见的愧疚，忽然觉得，之前那点委屈和害怕，真的都不算什么了。
“顾总，我真的没事了。”她看着他，眼神温暖而坚定，“而且，我知道您当时那么做，肯定有您的考量。现在真相大白了，不是吗？”
顾言看着她清澈包容的眼睛，心里那片因为自责而阴霾的区域，仿佛瞬间被阳光照亮了。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非常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
“这个，”他将盒子推到林小夕面前，语气又变得有些不自然，“赔罪礼物。店员说……能压惊。”
林小夕：“？？？”
她疑惑地打开盒子——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传统的压惊物品，而是一条极其精美的钻石手链！细碎的钻石在晨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优雅又不会过分夸张。
这……这哪是压惊？这分明是……
林小夕的脸瞬间红透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来：“顾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而且这根本不是压惊用的……”
顾言看着她的反应，也愣了一下，随即耳根爆红！
【拿错了？！】
【赔罪礼物是旁边那个安神香囊！这个是我昨天鬼使神差买的……】
【怎么办？！说拿错了会不会更尴尬？！】
【店员说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个…她不喜欢？】
【她脸红了，是喜欢还是生气？】
他大脑飞速运转，CPU都快干烧了，最后竟然硬着头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钻石，硬度高，能……辟邪。压惊效果……更好。”
林小夕：“……”
辟邪？压惊？
顾总您这理由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看着他那副“我就是觉得它能压惊你必须收下”的强装镇定又掩不住慌乱的样子，林小夕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完了，这下彻底破功了。
顾言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先是懵了一下，随即明白自己的借口恐怕拙劣得可笑，顿时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形象彻底没了。】
【她肯定觉得我是个傻子。】
【但是……她笑起来真好看。】
林小夕笑够了，看着眼前这个因为送错礼物而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高冷总裁，心里软成一片。
她拿起那条漂亮的手链，递还到他面前，在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目光中，轻声道：“顾总，赔罪礼物呢，我收下那个‘真正’的压惊的就好。这个……太贵重了，而且……”
她顿了顿，脸颊微红，声音更轻了：“它的含义，不应该用来赔罪呀。”
顾言猛地抬头，对上她带着笑意的、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眼眸。
他的心跳，瞬间如擂鼓。
【她……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知道了？】
【那我……】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早餐的香气、花香，以及一种名为“怦然心动”的、齁甜齁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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