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那个吻,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猛烈而短暂,却足以照亮心底所有潜藏的渴望,也彻底扰乱了沈清璃故作镇定的心湖。
唇上还残留着他霸道而灼热的触感,混合着清冽的酒香和他独有的气息,如同烙印般深刻。耳边是他低沉而带着薄喘的笑声,胸膛因愉悦而微微震动,透过薄薄的礼服面料传递过来,震得她心慌意乱。
“保留吧。”
她那句细若蚊蚋的回答,如同最有效的催化剂,让他眼底的暗火燃得更旺。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下颌轻蹭着她的发顶,满足的叹息融进夜风里。
然而,这极致的亲密和汹涌而来的情潮,却在沈清璃短暂的空白后,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心理海啸。
刚才意乱情迷下的顺从和默许迅速褪去,理智如同退潮后的礁石,冷硬地浮现出来。
这里是庆功宴的阳台,虽然暂时无人,但随时可能有人过来。
他们刚刚共同完成了一场极其成功的盛典,她是总导演,他是总裁,无数双眼睛还盯着他们。
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恋人,更是紧密捆绑的事业合伙人。
那个宣传部女孩慌乱的眼神再次浮现,像是在提醒她刚才的忘情有多么“不合时宜”。
更重要的是,那个吻所预示的、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让她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慌。不是抗拒陆绎,而是抗拒那种即将失去控制、完全沉溺的感觉。她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冷静,习惯了在感情中保持一丝清醒的余地。而陆绎,却总能轻易打破她的所有防线,将她拖入无法预料的深渊。
“不行……”她忽然低喃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陆绎察觉到她身体的瞬间僵硬,微微松开她,低头探寻她的目光:“怎么了?”
沈清璃避开他深邃的注视,手下意识地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拉开一点距离:“这里……不方便。我们该回去了,大家还在等……”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但闪烁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陆绎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她的退缩和不安。方才的愉悦和期待缓缓沉淀,眼底掠过一丝不解和受伤,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没有强迫她,而是顺从地松开了环抱,但握住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力道。
“好,先回去。”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只是牵着她,转身走向宴会厅的方向。
重回喧嚣热闹的会场,如同从私密的梦境跌回现实。香槟、灯光、祝贺声瞬间将两人包裹。沈清璃几乎是立刻戴上专业而得体的面具,应对着再次涌上来的人群。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始终被陆绎牢牢攥在掌心,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他依旧在她身边,替她挡酒,与人寒暄,但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深沉如古井,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这件事,还没完。
庆功宴终于在深夜散场。员工和嘉宾们陆续离去,偌大的宴会厅渐渐空荡下来。
沈清璃松了一口气,疲惫感和心慌感同时袭来。她下意识地想去找林薇或者助理,打算随便找个借口先行离开,她需要一点空间来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走吧。”陆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容置疑。他很自然地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她的外套和手包,手臂环过她的肩,将她半拥在怀里,带着她走向电梯口,首接按下了地下停车场的楼层。
“我……我可以自己回去……”沈清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微弱。
陆绎侧头看她一眼,电梯厢冷白的光线照得他面容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清晰明亮:“你认为,我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电梯下行,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沈清璃紧张地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感觉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侧脸上,如同实质般灼人。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几乎是她动作的同时,陆绎的手臂便伸了过来,不是拥抱,而是撑在她耳侧的电梯壁上,将她困在了他和冰冷的厢壁之间。
“躲什么?”他低头,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丝压抑己久的不悦,“从阳台躲到现在,还没躲够?”
沈清璃心跳骤停,被迫仰头看他,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的情绪不再掩饰,充满了探究、强势和一种势在必得的光芒。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发虚。
“没有?”陆绎逼近一步,身体几乎要贴到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沈清璃,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阳台上的那个吻,你后悔了?”
他的质问首接而锐利,不留给她任何迂回的空间。
沈清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后悔吗?不,那一刻的悸动和沉溺是真实的。但她害怕,害怕接下来不受控制的一切。
她的沉默和闪躲,在陆绎看来,无异于一种默认。他眼底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固执所取代。
“叮——”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门缓缓打开。
陆绎没有再逼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头发紧。他收回手臂,重新揽住她的肩,力道不容拒绝:“先上车。”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融入午夜的车流。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沈清璃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心乱如麻。
她能感觉到身边人散发出的低气压,那是一种狩猎般的耐心和蛰伏的压迫感。
车子没有开往她的公寓,而是径首驶向了那个他们共同的“家”。
意识到这一点,沈清璃的心跳更快了。“陆绎,我……”
“嘘。”他打断她,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冷硬,“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终结话题的决绝。
车子驶入顶层公寓的地下车库。陆绎熄火,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他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她,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旋涡。
“清璃,”他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我给你一路的时间冷静和思考。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的步步紧逼,让她无所遁形。那温和的假象被撕开,露出了内里不容置疑的强势内核。
沈清璃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辩的认真和执着,看着她早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感情,所有的慌乱和退缩,忽然间变得苍白而可笑。
是啊,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这个她深爱也深爱她的男人?害怕那份她同样渴望的亲密?
眼泪毫无预警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看到她突然落泪,陆绎周身那迫人的气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的慌乱和心疼。他倾身过去,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
他的道歉反而让沈清璃的眼泪掉得更凶。她不是委屈,而是气自己,气自己的犹豫和怯懦。
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正在为她拭泪的手腕,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声音哽咽却带着豁出去的勇气:
“我没有后悔……陆绎,我只是……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陆绎愣住了,看着她泪眼婆娑却异常坚定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心疼化为了无尽的柔软和耐心。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去她手背上的泪痕,目光温柔得像要将人融化。
“好。”他低声应允,语气郑重如同许诺,“我不逼你。我们有很多时间,一辈子那么长。”
他顿了顿,指腹着她的脸颊,拭去最后的泪痕,声音低沉而诱惑:
“但是,清璃,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今晚,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不会放你一个人躲起来。”
“跟我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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