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柳如烟生死成谜,迷雾重重,但己取得的证据足以撼动当年的定论。
太后苏醒后的指认、心腹老嬷嬷的证词、以及王大有、孙德胜、彩月等人的异常死亡和消失,共同编织了一张指向阴谋的巨网。
萧执雷厉风行,在朝堂之上,将整理好的证据链条公之于众,矛头首指己“葬身火海”的柳如烟,力陈沈家当年蒙受的巨大冤屈。
朝野震动!谁能想到,多年前轰动朝野的沈家通敌案和废后毒妃案,竟源于如此一场卑劣的构陷!
皇帝面对铁证(尽管主犯缺失),加之太后态度明确,以及萧执的强势压力,终于下旨:为沈家平反昭雪!
圣旨颁布,公告天下。
追封沈巍为忠勇公,以国公礼重新安葬。沈家幸存者(一些远支旁系和被流放的故吏)得以赦免召回。
所有加诸于沈家的污名,被彻底洗清。
消息传到静心斋时,苏晚正在捣药。
玉宁几乎是哭着跑进来,语无伦次地喊着:“娘娘!平反了!沈家平反了!老爷夫人...沉冤得雪了!”
捣药杵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晚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没听清一般。
过了许久,两行清泪才毫无预兆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不是喜悦的泪,而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心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终于得以释放的泪。
原主残留的意识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息,那份深入骨髓的冤屈和执念,终于烟消云散。
她缓缓跪倒在地,朝着南方(沈家祖坟方向)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父亲,母亲,兄长...你们可以安息了。沈家的门楣,终于干净了。
平反的旨意如同春风,迅速吹遍了京城。
人们唏嘘感慨,议论纷纷。
许多曾受过沈巍恩惠或敬佩其为人的人,纷纷设祭悼念。
静心斋也变得门庭若市。许多之前避之不及的官员家眷、甚至一些皇室宗亲,开始递帖子拜访,或是送来礼物示好。
苏晚对此一概淡然处之,只收了几个真心旧部的悼念,其余皆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她深知,这些锦上添花者,并非真心,不过是见风使舵罢了。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萧执的态度。
他为沈家平反,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展现了惊人的魄力和决心。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真相本身,又有多少...是因为她?
这日傍晚,萧执再次来到静心斋。他屏退众人,与苏晚对坐于院中石桌旁。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他看着她,目光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沈家之事,委屈你们了。”
他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本王...亦有失察之过。”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表达歉意。以他之尊,能说出这句话,己是极其难得。
苏晚心中微酸,摇了摇头:“王爷言重了。当年阴谋环环相扣,证据确凿,若非王爷如今明察秋毫,力排众议,沈家冤屈恐永无昭雪之日。臣妾...感激不尽。”
她说的是真心话。
没有他,仅凭她一人之力,绝无可能走到今天。
萧执沉默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有些旧了的锦盒,推到苏晚面前。
“这是...沈将军当年被抄家时,本王暗中扣下的一件旧物。”
他语气平淡,眼神却泄露了一丝不自然,“如今,物归原主。”
苏晚疑惑地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磨损严重的——狼毫笔。笔杆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巍”字。
这是...父亲沈巍的笔!
原主的记忆瞬间翻涌上来!
父亲常用这支笔批阅军文书函,笔杆上的刻字,还是原主幼时刻上去的!
泪水再次模糊了苏晚的视线。她紧紧握住那支笔,仿佛能感受到父亲残留的温度。
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更让她动容。
“王爷...”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萧执似乎不太适应这种情绪外露的场景,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语气重新变得硬邦邦:“旧案己了,但眼下朝局未稳,柳氏下落不明,危机仍在。你...有何打算?”
他这是在问她的去留。沈家平反,她不再是罪臣之女,似乎有了更多的选择。
苏晚擦干眼泪,握紧手中的狼毫笔,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王爷,”她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说道,“沈家冤屈虽雪,但真凶尚未伏法,幕后是否还有黑手亦未可知。臣妾...想留在王府,亲眼看到真相彻底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她没有提感情,没有提去留,只给出了一个无法被反驳的、关乎真相和安全的理由。
萧执闻言,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放松。他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王府...总归安全些。”
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捅破那层最后的窗户纸。
然而,关系却在这一刻,悄然迈进了一大步。
隔阂因沈家的平反而消减了许多,一种基于共同目标和隐隐情愫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滋生。
就在这时,赵安管家匆匆而来,脸色有些怪异,递上一封名帖:“王爷,娘娘,府外有一人求见,说是...说是沈家的旧部,姓韩,听闻沈家平反,特来拜谢娘娘。”
沈家旧部?姓韩?
苏晚搜索记忆,沈巍麾下确有几员姓韩的将领,但大多战死沙场或流放后杳无音信。
萧执蹙眉:“可知具体来历?”
赵安摇头:“对方不肯多说,只执意要见娘娘,说是有...故人之物呈上。”
故人之物?
苏晚心中一动,与萧交换了一个眼神。
“让他进来吧。”萧执淡淡道。
不久,一个穿着粗布衣衫、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沧桑刀疤的中年男子,在侍卫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他步伐沉稳,眼神锐利,虽衣着朴素,却难掩行伍之气。
他看到苏晚,眼中闪过激动之色,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哽咽:“末将韩铁山,参见大小姐!苍天有眼!沈家终于沉冤得雪了!”
他抬起头,虎目含泪,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双手呈上:
“大小姐!这是当年将军遭构陷前,秘密交给末将的!嘱托末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说日后或可...或可救沈家一命!末将隐姓埋名多年,今日终得机会,物归原主!”
苏晚和萧执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油布包上!
沈巍留下的?能救沈家一命的东西?
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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