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舐着峭壁,浓烟滚滚而上,将苏晚和萧执困在狭窄的崖间小径上。
上方是林相狰狞的面孔和追兵的呼喝,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谷。
“跳!”
萧执当机立断,紧紧抱住苏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条绳索从对面崖壁激射而来,精准地钉入他们脚下的岩石。
几个身影如猿猴般荡过,正是接应的影卫!
“王爷!姑娘!快抓住!”
影七大喊,将绳索末端抛来。
苏晚和萧执抓住绳索,影卫们奋力拉扯,将他们带离火海,荡向对面崖壁。
林相气急败坏,命令放箭,但距离己远,箭矢纷纷落空。
惊魂甫定,苏晚才发现接应者中还有那位年轻太医——沈清。
“沈太医?你怎会在此?”苏晚惊讶不己。
沈清面色凝重:“此事说来话长。陛下和林相己布下天罗地网,京城乃至周边州县皆不可留。在下有一处隐秘庄园,可暂避风头。”
萧执伤势加重,昏迷过去。
苏晚别无选择,只得同意。
沈清的庄园位于深山之中,极其隐蔽。安置好萧执,苏晚全力救治。
箭伤虽重,但未伤及心脉,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三日后,萧执醒来。
得知是沈清相助,他面露疑虑:“沈太医为何冒死相助?”
沈清坦然道:“在下敬佩苏姑娘仁心仁术,更认同其医学理念。陛下和林相此举,实乃倒行逆施,寒天下医者之心。”
他看向苏晚,“那份手稿,价值远胜在下今日所为。”
原来,沈清早己对太医院的保守和陈腐不满,苏晚的新法医验手稿让他看到了一丝变革的希望。
暂时安全后,苏晚却无法安心。
皇上和林相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须尽快谋划下一步。
然而,萧执伤愈后,态度却发生了变化。
“晚儿,”他握着她的手,语气沉重,“经此一事,我明白皇上己视你我如眼中钉。当下之计,唯有暂避锋芒,积蓄力量。你那些改革设想...恐需从长计议。”
苏晚心中一沉:“从长计议?等到何时?等到更多女子因无医可治而丧命?等到更多冤案因验尸不当而铸成?”
“我知你心急,但眼下我们自身难保!创办女子医学院、推行新法验尸,哪一件不是惊世骇俗、触动无数人利益之举?此时提出,无异于自寻死路!”萧执试图理性分析。
“可这正是最好的时机!”苏晚争辩,
“我们刚抗疫治蝗,民望正高。若借此推行医改,阻力会小很多。一旦错过,不知又要等多少年!”
“民望?”萧执苦笑,
“晚儿,你太天真了。民望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今日他们赞你是活菩萨,明日一句‘妖女’,就能让你万劫不复!此次死里逃生,难道还不够让你清醒吗?”
这话刺痛了苏晚。
她甩开他的手,眼中含泪:“是,我天真!我愚蠢!我只看到有人需要救治,有冤需要伸张!却忘了这是个吃人的世道,忘了你们只在乎权力斗争!”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执试图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晚逼问,
“你口口声声说支持我,欣赏我的理念。可一旦触及你的权力和安全,你就退缩了!
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分守己、辅佐你却又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女人,对吗?”
“苏晚!”萧执也动了怒,
“你非要如此偏激吗?我若只在乎权力,何必为你抗旨闯宫,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我正是想保护你,想为我们争一个未来,才不得不谨慎!”
“谨慎?就是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看着该做的事不去做?”苏晚失望至极,
“萧执,我原以为你与他们不同...”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
萧执怔住,眼中闪过痛色。
两人争执不下,不欢而散。
隔日,沈清带来消息:皇上以“纵容妖女、抗旨不遵”为由,削了萧执部分兵权,并责令其闭门思过(虽不知人在何处)。
同时,朝中清洗开始,七月与长夏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凡是与王爷和苏晚过往甚密者,皆遭贬斥或监视。
压力如山袭来。
萧执变得更加沉默,常常独自沉思至深夜。
苏晚知他艰难,心中既心疼又失望。
她开始私下整理医书,编纂教材,甚至通过沈清联络一些可信的、有开放思维的大夫,为将来办学做准备。
这日,她正与一位悄悄来访的女医者交谈,萧执突然出现。
女医者惊慌告辞。
“你还是不死心?”萧执语气疲惫,
“可知私下召集医者,若被察觉,又是大罪一条?”
“难道因惧怕获罪,就什么都不做吗?”苏晚反问,
“王爷,我们当初为何能打赢南疆之战?为何能抗疫治蝗?不就是因为敢于尝试,不墨守成规吗?为何如今你却...”
“因为代价可能是你的命!”萧执终于爆发,声音压抑着痛苦,
“晚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你明白吗?权力、理想、改革...若要以你的安危为代价,我宁可不要!”
苏晚震撼地看着他。
原来,他并非不支持,而是恐惧。
她上前抱住他:“我不会有事。我们有影卫,有沈太医帮忙,还有民望基础...”
“不够!”萧执紧紧回抱她,声音沙哑,
“皇上的手段,远超你想象。此次他能用无辜百姓的命威胁我们,下次又会用什么?
晚儿,听我一次,暂且隐忍,好吗?”
看着他眼中的哀求和恐惧,苏晚的心软了。
她终是点了点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日后,沈清匆忙来报:林相不知从何得知苏晚在编纂“邪书”,欲蛊惑人心,己派人暗中搜捕相关医者。
那位曾来访的女医者昨夜家中莫名起火,幸得及时逃脱,如今下落不明。
苏晚如遭雷击,愤怒又愧疚。
萧执面色铁青:“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
他沉思良久,终于做出决定,“晚儿,你的医书编得如何了?”
苏晚一愣:“初步完成,但...”
“拿来给我。”萧执语气坚决,“我设法让人送入宫中,呈报皇上。”
“什么?”苏晚不解,“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萧执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皇上虽忌惮你,却也惜才。他将太医视为私产,若知你愿将毕生所学献于宫廷,或可暂缓杀心。此为缓兵之计。”
苏晚瞬间明白了。
他还是要妥协,还是要用她的心血,去换取一时的安全。
“你还是要我低头?”她声音发颤。
“是暂避锋芒!”萧执强调,
“晚儿,这是目前唯一的...”
“如果我不愿意呢?”苏晚打断他,目光灼灼,
“如果我说,我宁可将这些知识传于民间,也不愿将它们锁进深宫,只服务权贵呢?”
萧执怔住,似乎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在他认知中,献于帝王是天经地义的归宿。
两人再次陷入僵持。
而就在这时,庄园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警哨声!
影卫疾奔而来:“王爷!姑娘!大批官兵包围了山庄,带队的是...是林相本人!”
萧执和苏晚脸色骤变。
他们藏身之处,终究是暴露了!
“怎么可能?”沈清难以置信,
“此地极其隐秘...”
“庄内必有内奸!”影卫队长沉声道。
窗外,火把如龙,将夜色照得亮如白昼。
林相嚣张的声音透过扩音筒传来:“睿亲王,苏姑娘,尔等己被重重包围!若束手就擒,尚可留全尸!”
绝境再次降临。
萧执拔出长剑,眼神决绝:“我护你杀出去!”
苏晚却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冷静得可怕:“内奸就在我们中间。不找出他,我们无路可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彼此审视。
内奸,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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