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比想象的更严重。
不到三天,镇上己有十几个孩子病倒,症状类似急性肠瘟,伴有高烧惊厥,情况危急。
恐慌迅速蔓延,家家闭户,镇上唯一的郎中也束手无策。
苏晚不顾自己身怀六甲,日夜奔波于病患家中。
她仔细检查症状,发现与常见的痢疾或霍乱有所不同,更像是某种细菌或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肠胃炎,可能通过水源或食物传播。
她立刻建议镇长隔离病患,消毒水源,并让未患病的孩子服用她配制的预防药汤。
同时,她根据病情,调整药方,以清热解毒、益气固脱为主,并辅以针灸缓解惊厥。
然而,病情来势凶猛,有两个体质较弱的孩子,还是在夜间夭折了。孩子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指责苏晚医术不精,是庸医害人。
沈清气不过要争辩,被苏晚拉住。
她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那种痛,她感同身受。
“是我的能力不够。”
她对着悲痛欲绝的家长深深鞠躬,然后默默回到医馆,彻夜不眠地研究医书,尝试新的配方。
她想起现代医学中对类似症状的补液和支持疗法,但在这里没有条件。她只能利用现有药材,尝试配制类似功效的汤药。
她甚至冒险亲自尝药,以确定药性和剂量。
沈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姑娘!您还怀着孩子!不能这样折腾自己!”
苏晚却异常固执:“多试一种药,可能就多救一条命。我失去过孩子,知道那有多痛。不能再让更多的母亲经历这种痛苦了。”
她的努力和付出,渐渐被镇民们看在眼里。
尤其是当她不顾危险,亲自为一个濒死的孩子口对口喂药,并将其从鬼门关拉回来后,所有的质疑和怨言都化为了感激和敬佩。
“苏大夫是活菩萨啊!”
“她自己还大着肚子,为了我们的孩子这么拼命...”
镇民们自发地送来鸡蛋、蔬菜,帮忙煎药、照顾病患。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
患病的孩子陆续康复,镇上再无新病例出现。
经此一役,“素问堂”和苏晚“神医”的名声,彻底在清水镇及周边村落打响。
人们不再把她当作外来的“寡妇”,而是真心接纳和敬重她。
苏晚摸着日益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活力,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淡淡笑容。
救死扶伤,让她找到了新的价值和平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医馆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华贵、面容倨傲的年轻公子,带着一群家丁。
他自称是邻县富商之子,听闻苏女神医大名,特来请她出诊,为其父亲诊治“怪病”。
沈清见来人气势汹汹,不似善类,便婉拒道:
“抱歉,我家姐姐身怀六甲,不便远行。若令尊病情严重,可送来医馆诊治。”
那公子却冷笑一声:“好大的架子!本公子亲自来请,是给你们脸面!今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着,竟要让家丁动手强抢!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布袍、腰佩长剑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他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虽衣着朴素,但通身的气度却让人不敢小觑。
那富商之子被他的气势所慑,色厉内荏地道:“你...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
中年男子淡淡道:“路见不平之人。清水镇虽偏,却也受朝廷律法管辖。尔等再敢放肆,休怪我不客气。”
他身后的随从(看似普通,但眼神精悍)上前一步,隐隐形成压迫之势。
富商之子见状,心知碰上了硬茬子,撂下几句狠话,悻悻而去。
苏晚上前,对那中年男子盈盈一拜:“多谢先生解围。”
中年男子拱手还礼:“苏大夫仁心仁术,救治一方百姓,陈某敬佩。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鄙姓陈,名砚书,一介游商,路过此地。”
男子语气平和,目光却似有深意地看了苏晚一眼。
陈砚书...苏晚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此后,这位陈砚书便时常来医馆“路过”,有时是买些寻常药材,有时是借口身体不适请苏晚诊脉。
他谈吐不凡,见识广博,对医药也颇有见解,与苏晚相谈甚欢。
沈清暗中提醒苏晚:“姑娘,此人气度不凡,绝非常人。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需多加小心。”
苏晚点头,她也察觉到此人不简单。
但对方始终彬彬有礼,并未有任何逾越之举,反而在镇上住了下来,似乎真的只是个暂居的商人。
这日,陈砚书又来诊脉,状似无意地问道:
“苏大夫医术如此高超,不知师承何方?观您用药手法,似乎...并非寻常路数。”
苏晚心中警铃微作,表面却不动声色:“家传医术,野路子罢了,让陈先生见笑了。”
陈砚书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道:“听闻苏大夫擅长妇科,陈某有一远方表亲,婚后多年无子,不知苏大夫可有良方?”
苏晚谨慎作答:“不孕之症,成因复杂,需当面诊脉,辨证施治,无法一概而论。”
“说的是。”陈砚书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苏大夫可知,如今京城局势?”
苏晚心中一紧,面上淡然:“妾身一介乡野村妇,关心柴米油盐尚不及,岂敢过问朝堂之事。”
陈砚书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是啊,朝堂风云,远离也好。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过往,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说完,他留下诊金,告辞离去。
苏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心微微出汗。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话中的深意,又是什么?
难道...她的平静生活,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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