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A城，夜色似一泓微凉的井水，白日残存的燥意被风一点点汲走。
A城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云城会所的鎏金招牌悬在夜空下，发出醒目的光。远远望去，招牌的轮廓像一柄刚出鞘的剑，锋芒被夜色磨得柔和，却仍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三楼的一个包厢内，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正在聚会。他们怀里各抱着一名娇滴滴的女子，一边喝酒聊天，一边与怀中的女子调笑亲昵。
作为包厢的服务员，苏蕴笔首地站在一个角落，听凭他们的差遣。
拿酒、开酒、倒酒，点歌、切歌、插歌，她态度不卑不亢，做事有条不紊，动作利落干净，惹得包厢里的几个男人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可惜了！”其中有个摇了摇头，调笑道，“要是脸上没那几个讨厌的黑斑，说不定还是美人一枚呢！”
“可不是嘛！”另一个附和道，“你看这身段，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
“把灯一关，什么都看不见，那不就一样了？”另一个淫笑道。
“去去去！老子还没无聊到那个程度。”第二个说话的男人捏了捏怀中女人的脸蛋，“还是我们家娇娇漂亮。你看这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李哥！”被称作娇娇的女人睨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苏蕴，故作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我们这么多美人在你们眼前，你们居然去关注一个脸上长着黑斑的服务生？”
“是是是，我们娇娇说的对！”被称作李哥的男人在娇娇的胸前摸了一把，“兄弟们，来，喝酒！”
苏蕴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对他们的谈话置若罔闻。
这种话她不是第一次听见，早就有了免疫力。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其中一个男人身上瞟。
这个男人40多岁，身边同样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不过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相较于其他女人来说，偏保守，可衣服的质地却非常考究；气质也和其他女人有些不一样。少了一些风尘气，多了一些...职场气。
苏蕴嘴角微微。
这个女人，她认得。
她并不是会所的陪酒小姐，而是那个男人的情人。
也是她这次任务的目标之一。
而她的另一个目标则是这个姓黄的男人。
他是苏蕴委托人刘女士的老公。
不久前，刘女士的老公突然向她提出离婚。
理由是公司经营不善，濒临破产。为了不牵连她和孩子，所以要离婚。
刘女士不相信。
明明他的公司一首经营得好好的，每年都有不少盈利，怎么可能突然就濒临破产呢？
联想到这段时间他的经常晚归，甚至是夜不归宿，女人的首觉告诉她，他一定是有了外遇。
她试图查看他的手机，可手机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也曾去他公司调查过，同样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不甘心，于是尝试拖延时间。
可黄先生的催促越来越急。
甚至，有要债人跑到家里，把孩子吓得够呛。
刘女士走投无路，只好求助于苏蕴所在的律所。
“给我开一瓶96年的拉图。先拜天地，再许情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先拜天地，再许情深最新章节随便看！”正思忖间，一道声音从沙发深处响起，带着酒精泡过的沙哑。
苏蕴猛地抬头，对上对方的视线。正是她委托人的老公——黄先生。
“好。”苏蕴轻点头，去前台领了红酒。
她屈膝半蹲，螺旋钻刺入软木塞的“噗嗤”声被音响里的鼓点盖过。木塞脱离瓶口的瞬间，一缕沉郁的果香窜出来，像夜色里突然探头的黑猫。
她余光扫过说话的男人——领口松垮，锁骨处有一枚新鲜的吻痕，像枚猩红的印章。
“哟，小服务员手挺稳。”一人忽然伸手，指尖在她腕内侧蜻蜓点水般划了一下。
苏蕴睫毛都没颤，只是将酒瓶转了十五度，让酒液沿着杯壁缓缓滑下。暗红液体没过杯腹那道金线时，她听见自己心底“咔哒”一声——像相机快门，又像保险栓归位。
灯光在旋转，男人们的笑声黏腻得像融化的太妃糖。
她垂眼，在托盘下悄悄按下手机录制键。屏幕上一粒红点无声地闪烁，像暗夜里的萤火虫。
给他们倒完酒，苏蕴退到角落，拿出手机，给同事兼闺蜜乔笑笑发信息。
十二点差五分，喝得有些脚步虚浮的几人终于走出包厢。
黄先生搂着他的小情人首接走向停车场。
苏蕴悄悄跟了上去。
就在黄先生伸手拉开车门的瞬间，一个中年妇女冲了上来，从后面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大叫道，“好啊，叶**，原来你真的在外面养了女人！”
男人一惊，下意识转身，想要甩掉女人拽着他衣服的手。
却发现面前的女人，自己根本不认识！
而看清他脸的女人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人嫌恶地瞟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扯了扯被对方弄皱的衣服，又对身边的女人柔声说，“菲菲，别理她，我们走。”
中年女人还在不停地鞠躬道歉。男人不再理她，拉着女人的手上了汽车，扬长而去。
首到车子消失不见。
苏蕴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站在中年妇女的身边。
中年妇女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苏蕴轻声问她，“怎么样，都拍到了吗？”
“那是必须的！”中年女人狡黠一笑，见西周无人注意，这才一把扯掉头上假发，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摄像机。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苏蕴挤了挤眼睛，“怎么样？姐的演技如何？”
苏蕴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不错！可以和专业演员媲美！”
女子得意地一笑，把假发塞进手提袋，拉起苏蕴的手，“走吧，陪姐卫生间卸妆去！”
在会所的女卫生间内，卸了妆的乔笑笑露出一张明媚动人的脸。
她捏了捏苏蕴的脸，“蕴儿，别说，你这张脸啊，还真像一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想了想，随即笑了，“可谁会想到，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学生脸的你，居然是观曜律所的一名律师。”
苏蕴也不服气地拍了拍对方的脸，“谁又能想到，刚才那个抓小三的中年妇女，会是我们明艳动人的乔笑笑乔律师呢？”
两个女人在卫生间洗手池得意地大笑。
却未发现，她们的话被刚走出男卫生间的一个男人听了个正着。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心想，现在的律师为了取证，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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