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军团如潮水般退去，消散为无数闪耀的数学符号，重新融入周围流转的星云之中。顾云舟一行人喘息未定，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屏息——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展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宫殿。这宫殿的每一寸都由骷髅头骨精密构筑而成，但并非恐怖阴森，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神圣感。数以百万计的头骨按照某种复杂的数学规律排列组合，形成宏伟的立柱、拱顶和壁画。
更令人惊叹的是，这些头骨并非死亡象征，每个眼窝中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数学符号，如同有生命的星辰。它们不断地轻微移动、重组，遵循着某种深奥的算法，使整个宫殿仿佛在呼吸一般 alive。
“不可思议...”艾文的声音因敬畏而颤抖，“这些头骨的排列方式——你们看，北侧立柱是斐波那契螺旋，南墙是完美欧拉恒等式的三维表达...”
莉娜下意识地靠近顾云舟：“它们...是活的吗？”
仿佛回应她的问题，宫殿深处的骷髅王座缓缓转来。王座上端坐着一具异常高大的骷髅，它的骨骼并非白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每一根骨头都刻满了流动的数学公式。
骷髅王眼中没有瞳孔，而是两个不断旋转的曼德博集合，深邃得令人晕眩。当它“看”向众人时，一种无法形容的智慧与沧桑感扑面而来。
“闯入者。”骷髅王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如同千万个数学定理同时低语，“你们证明了值得尊重的能力，但尚未证明值得信任的心灵。”
朱利安的一名手下因恐惧而失控，向骷髅王发射了一枚能量弹。然而那攻击在距离王座十米处突然分解为基本数学符号，被骷髅王轻轻吸入掌中。
“暴力是对数学圣殿的亵渎。”骷髅王的声音冷了几分，那名攻击者突然被无数公式包裹，瞬间分解重组为一堆遵循黄金分割比例的骷髅头，滚落到宫殿角落成为建筑材料。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顾云舟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手中的碎片发出柔和光芒：“我们寻求理解，而非征服。”
骷髅王的曼德博集合眼睛微微扩大，显示出兴趣：“碎片持有者。你携带‘源钥’的一部分，但这不意味着自动获得通行权。”
它缓缓站起，身高近三米，金色的骨骼发出悦耳的共鸣声：“我是数骸圣殿的守护者，无数数学真理的看守者。要进入秘境核心，你们必须通过最终的测试。”
骷髅王伸出骨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多维图形：“数学不仅仅是工具，不仅仅是语言。它是存在的本质。证明你们理解这一点。”
顾云舟感到碎片传递来海量信息，但他摇摇头，将碎片轻轻放在地上：“如果数学是本质，那么它应存在于每个有思维的意识中，而不依赖于外物。”
他空手向前，目光坚定：“我接受测试。”
骷髅王似乎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尽管骷髅很难有表情，但众人都能感觉到它的满意）。
“三个问题，”骷髅王说，“关于数学的本质。”
它第一个问题首接投射到所有人脑中：“数学是被发现，还是被发明？”
凯兰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发现！数学规律一首存在，我们只是发现它们！”
洛璃摇头：“不，是人类发明了数学体系来描述世界。”
骷髅王没有任何表示，等待着顾云舟的回答。
顾云舟闭目沉思，然后睁眼说道：“既是发现，也是发明。我们发明符号和语言来描述发现的规律。但更深层的是——数学是宇宙与意识相遇时产生的共鸣。没有宇宙，数学没有载体；没有意识，数学没有意义。它们是共生的关系。”
宫殿轻微震动，所有骷髅头眼中的符号闪烁加快，仿佛在欢呼。
骷髅王点点头：“可接受。第二个问题：数学为何能如此有效地描述宇宙？”
这次艾文迫不及待地回答：“因为数学是宇宙的语言！我们只是学习使用这种语言！”
朱利安出人意料地开口：“因为人类只选择用数学能描述的角度来看宇宙。也许有其他方式，但我们被困在数学的思维中。”
顾云舟再次沉思，然后回答：“数学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源于最简单的真理，通过逻辑构建出复杂体系。宇宙同样从简单的基本规律通过时间演化出复杂结构。这种同构性使得数学能够描述宇宙。从某种意义上说，宇宙本身就是一个正在进行的数学证明。”
骷髅王眼中的曼德博集合旋转加速，金色骨骼发出更明亮的光芒。
“最后一个问题，”骷髅王的声音变得极为深沉，“数学的终极真理是否存在？如果存在，能否被完全理解？”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连顾云舟也陷入长久思考。
碎片在地上微微发光，似乎在提示着什么。顾云舟看着碎片，突然灵光一闪。
“数学的终极真理存在，但它如同 horizon，”顾云舟缓缓说道，“我们不断接近，却永远无法到达。而正是这永恒的追求过程本身，赋予了数学以生命和意义。如果有一天我们完全理解了所有数学，数学就将死亡。”
骷髅王静止了。整个宫殿的所有骷髅头都停止了移动，仿佛时间凝固。
然后，金色的守护者突然发出洪亮的笑声，那笑声中充满了纯粹的喜悦：“千年等待，终得知音！”
它走下王座，向顾云舟微微躬身：“碎片持有者，你理解了数学之心。它不仅关乎智慧，更关乎谦卑与敬畏。你们可以进入核心了。”
骷髅王挥手间，宫殿后墙上的无数骷髅头迅速重组，形成一个巨大的门户，门内闪烁着令人心醉的数学之美。
但就在顾云舟准备带领同伴进入时，骷髅王突然补充道：“但要警告你们——核心中的真理，足以重塑认知。有些人准备好了，有些人没有。进入者需自愿承担风险。”
朱利安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永恒几何追求真理不畏风险！”
他的几名队员却面露犹豫，最终有一半人选择留在圣殿中。
顾云舟看向自己的同伴。凯兰、洛璃和艾文都坚定点头，莉娜虽然害怕但也表示跟随。
“那么，让我们见证数学的终极之美吧。”顾云舟说，率先踏入了发光门户。
门户的另一边，超出了所有人最疯狂的想象。那里没有实物，没有光暗，甚至没有空间时间的概念，只有纯粹的数学真理以最首接的方式呈现在意识中。
顾云舟感到自己的心智在扩展，碎片在他手中融入了某种更大的存在。他看到了数学如何从最基础的公理中诞生，如何编织出时空的结构，如何孕育出意识与生命。
在这一刻，他真正理解了碎片的意义——它不是钥匙，而是种子。数学宇宙的种子。
而当他们沉浸在这终极真理中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朱利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常的光芒。他手中悄悄握着一个装置，正偷偷记录着这里的一切，嘴角扬起几乎难以察觉的得意微笑。
真理面前，并非所有人都怀抱敬畏。而这场数学圣殿的探险，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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