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像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教室里的空气都绷紧了，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的声音成了主旋律。课间休息也没人打闹，都在座位上啃书或者趴着补觉。
林微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灰蒙蒙的，看着就冷。她裹紧了那条深灰色的厚围巾——自从戴上就没怎么摘下来过。围巾很暖，但心里那点轻松感早被期末的紧张冲没了。桌上摊着几本厚厚的笔记和卷子，她感觉脑子快被塞爆了。
旁边的苏晓也蔫蔫的，下巴搁在垒起来的书上，有气无力地翻着历史重点：“完了完了，这谁背得完啊……我感觉我脑子像浆糊。”
林微没接话，强迫自己盯着物理错题本。一道电学题，她错了好几遍。公式明明记得，就是套不对。她烦躁地用笔划拉着草稿纸。
后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冷风。陈默走了进来。他没穿羽绒服，就一件校服外套，拉链敞着。他手里拿着个皱巴巴的作业本，低着头，脚步有点沉地往自己座位走。
林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她发现陈默的黑眼圈很重，眼下一片青黑，脸色也有点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头发乱糟糟的，像是早上随便抓了两把。整个人透着一种浓浓的疲惫感，和平时球场上的生龙活虎判若两人。
他走到自己座位，把作业本往桌上一扔，发出不小的声响。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有点重。他没像往常那样趴下睡觉或者掏手机，而是拿出笔，翻开那本皱巴巴的作业本，开始写什么。眉头紧紧皱着，写得很用力。
林微看着他疲惫的侧影，心里有点堵。她想起那天他打电话时烦躁的语气，还有那句“掉一点就完蛋”。期末了，他妈妈肯定盯得更紧了吧？
下课铃响了。苏晓像解放了一样，伸了个懒腰：“终于！林微，去小卖部买点热的？冻死了。”
林微摇摇头：“你去吧，我把这点看完。”她指了指错题本。
“行吧，学霸。”苏晓站起来，裹紧围巾出去了。
教室里人少了一些。林微又看了陈默那边一眼。他还坐在那里，没动，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笔，半天没写下一个字。背影看着很累。
林微犹豫了一下，合上错题本。她站起来，走到陈默座位旁边。过道很窄，她一站过去，光线又被他挡住了一些。
陈默似乎没察觉，还是撑着额头，盯着作业本。
林微轻轻咳了一声。
陈默这才猛地抬起头，像是被惊醒。看到是林微，他愣了一下，眼里的烦躁和疲惫还没完全散去。
“怎么了？”他问，声音有点哑。
林微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心里更难受了。她小声问：“你……没事吧？看着很累。”
陈默扯了下嘴角，像笑又不像笑。他放下撑额头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就是困。”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作业本，又烦躁地合上了，“烦。”
“是因为……期末吗？”林微试探着问。
“嗯。”陈默应了一声，身体往后靠进椅背，闭上眼睛，眉头还是锁着，“我妈……盯得紧。”他声音很低，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烦闷，“一天八百个电话，烦死了。说我上次月考物理掉了几分……再掉就完蛋。”
他睁开眼，看着林微：“天天问我在干嘛，跟谁在一起。”他顿了一下，眼神有点复杂地看着林微脖子上的围巾，“烦。”
旧夏回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旧夏回声最新章节随便看！林微的心猛地一沉。她攥紧了校服袖子下的手指。她妈妈不仅盯成绩，还盯他跟谁在一起？那……他们的事……她知道了？还是只是怀疑？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来。她想起开学初，陈默妈妈冲进教室骂她的样子。那张刻薄愤怒的脸，尖利的声音，像噩梦一样瞬间清晰起来。如果……如果她妈妈知道他们又在一起了……林微不敢想下去。她感觉后背有点发凉，脖子上的围巾好像也没那么暖和了。
她看着陈默疲惫的脸和紧皱的眉头，心里又酸又涩。她犹豫了一下，声音更小了，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
“那……那我们……最近……少见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紧。她不想少见面。图书馆角落的安静，操场上听歌的平静，还有那条暖和的围巾……她都不想失去。但看着他这么累，想着他妈妈的压力，还有可能带来的风暴……她害怕。
陈默听了她的话，猛地转过头，首首地看着她。他眼里的烦躁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像是……生气？或者别的什么。他盯着林微的眼睛，看了好几秒。
林微被他看得心慌，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目光。
“不用。”陈默开口了，声音不高，但很干脆，斩钉截铁。他摇头，动作幅度不大，但很坚决。“该干嘛干嘛。别管她。”
“可是……”林微想说，你看起来很累，你妈妈盯那么紧……
“没什么可是。”陈默打断她，语气有点硬。他移开目光，重新看向桌上那本合着的作业本，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我自己能应付。你……好好复习你的，别瞎想。”最后那句，声音低了一点，像是补充。
林微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嘴唇，知道他心情很糟。那句“不用”听起来很坚决，但里面好像也藏着压力。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又笼罩下来，比刚才更沉重。
“林微！热奶茶！”苏晓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打破了沉默。她拎着两杯奶茶跑进来，脸颊冻得红扑扑的，“快！趁热喝！”
林微回过神，赶紧转身迎向苏晓。
苏晓把一杯奶茶塞给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陈默，凑到林微耳边小声问：“怎么了？吵架了？”
林微摇摇头，捧着温热的奶茶杯，没说话。
“哎，陈默！”苏晓倒是大方，扬了扬手里的另一杯奶茶，“喝不喝？热的！”
陈默抬起头，看了苏晓一眼，又看了一眼林微手里的奶茶，摇摇头：“不喝。”声音还是有点哑，但没那么硬邦邦了。
“哦。”苏晓耸耸肩，自己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真暖和！”
上课铃响了。林微拿着奶茶回到自己座位。奶茶温热，隔着纸杯暖着手心。她偷偷看了一眼陈默。他己经重新翻开那本皱巴巴的作业本，低着头，又开始写。背脊挺得笔首，但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
林微低下头，吸了一口奶茶。甜甜的，带着奶香。但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觉，却怎么也化不开。他说的“不用”，是真的不用，还是……在硬撑？那句“别瞎想”，听起来更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她握紧了奶茶杯，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暖不到心口。期末考试的压力像冰冷的潮水，而陈默妈妈那句“再掉就完蛋”，像悬在头顶的石头。她不知道那块石头什么时候会砸下来，也不知道陈默那看似坚定的“不用”，到底能撑多久。
(http://www.220book.com/book/MGG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