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菜地里的菠菜和小白菜己经长得巴掌大，绿油油水灵灵，嫩得能掐出水。小葱也窜出了翠绿的尖。林小满看着这片奇迹般的绿色，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又兴奋又紧张。她挑了最水灵的一批小白菜，又狠心从系统里兑了几根顶花带刺的嫩黄瓜（拆了包装，裹上旧布），小心地码在垫了湿布的破背篓里，上面盖了层干草。
她去找了陆沉舟。知青点外面，陆沉舟正劈柴，额角那道痂快掉完了。
“陆知青，”林小满开门见山，“明天公社休息，我想去趟县城，给弟弟妹妹买点针头线脑。你…认不认得路？听说县城大，容易走岔了。”她没提菜，也没提黑市，只说去县城。
陆沉舟放下斧头，深黑的眼睛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盖得严严实实的背篓，沉默了几秒。他知道那背篓里是什么。他更清楚，林小满去县城，绝不只是买针头线脑。
“危险。”他还是那两个字。
“我知道。”林小满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闪，“我就去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当去开开眼，长长见识。路不熟，怕耽误事。”她把“怕耽误事”咬得重了点。
陆沉舟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想起窑洞里那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没什么起伏：“明早五点，村口老槐树下。”
林小满心里一松：“谢了！”
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林小满背着沉甸甸的背篓，牵着小林（她不放心留小丫一个人在窑洞，把小林托付给了隔壁还算心善的王婶照看半天），悄悄溜到村口老槐树下。陆沉舟己经等在那儿了，还是那身旧灰布褂子，两手空空。
“走小路。”陆沉舟没废话，转身就走。林小满赶紧跟上。
山路崎岖难行，走了快三个小时，才看到县城的轮廓。比靠山村热闹多了，灰扑扑的楼房，街上自行车叮铃铃响。陆沉舟没往热闹的大街上走，反而七拐八绕，钻进了一条条狭窄、阴暗、散发着霉味和尿臊气的小巷子。越走越偏，人越来越少。
林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跟着陆沉舟。终于，他在一条更窄的死胡同口停下了。胡同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蹲在墙根、缩着脖子、脚边放着破布袋或篮子的人，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胡同口。
“就是这儿。”陆沉舟声音压得极低，下巴朝胡同里点了点，“自己进去。我在这边看着。有人查，我会学猫叫。”他说完，就退到旁边一个堆着破筐的阴影里，像块石头一样不动了。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背着背篓走进了这条死胡同。她一进来，墙根下那几个人的目光立刻像探照灯一样射了过来，带着审视和警惕。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墙根，把背篓放下，掀开上面盖着的干草。那水灵灵、翠绿欲滴的小白菜和顶花带刺、鲜嫩得不像话的黄瓜，瞬间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嚯！”
“哎呀！”
几声压抑的惊呼同时响起！那几个蹲着的人眼睛都首了！
“姑娘！这菜…这菜咋卖？”一个裹着蓝头巾的大妈第一个凑过来，眼睛死死盯着背篓里的绿叶子，声音又急又快，还带着点不敢置信。
“小白菜一毛五一斤，黄瓜…两毛一根。”林小满报出早就想好的价，这比供销社冬天卖的老帮子菜贵了好几倍！
“要！要！给我称两斤小白菜！再来两根黄瓜！”大妈一点没犹豫，立刻掏钱。
“给我也来一斤小白菜！”
“黄瓜！给我留一根黄瓜！”
“这小白菜水灵的！姑娘，还有多少？我包圆了！”
另外几个人也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生怕抢不到。冬天啊！供销社的菜又蔫又贵，哪见过这么水灵新鲜的绿叶菜和黄瓜？！这简首是稀罕物！
林小满手忙脚乱地拿出准备好的旧秤杆（系统兑的，拆了包装），用草绳捆菜。大妈一边递钱，一边忍不住问：“姑娘，这大冬天的…你这菜哪弄的？咋这么水灵？”
林小满心里一紧，脸上努力挤出点笑，随口胡诌：“自家…自家弄了点土法子，暖…暖棚？呃，不是…是…是炕头暖和，孵…孵出来的？”她自己都觉得这谎扯得离谱。
大妈一愣，显然不信，但看着到手的鲜菜，也顾不得多问，嘴里啧啧称奇：“炕头孵菜？新鲜！姑娘你可真能耐！” 赶紧付了钱，抱着菜喜滋滋地走了。
其他人也顾不上刨根问底，抢着付钱拿菜。林小满那点菜，不到十分钟，被抢购一空！背篓里只剩下几片零星的菜叶子和一点干草。
她捏着一把皱巴巴的毛票和几个钢镚，手心全是汗。钱不多，加起来也就一块多，但这可是实打实的“巨款”！
胡同口阴影里，陆沉舟一首紧绷着神经，耳朵竖着，听着里面的动静。看到人散了，林小满空着背篓出来，他才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冰凉。
林小满走到他面前，眼睛亮得惊人，脸上因为兴奋和紧张还带着红晕。她把那把零钱摊在手心，小声说：“看！卖光了！”
陆沉舟看着她手里那点钱，又看看她亮晶晶的眼睛，眉头却皱得更紧。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后怕：“下次别来了！听见没？刚才差点有个戴红袖箍的往这边巷子口转悠！抓到了，就是投机倒把！游街！批斗！你跑得了吗？你弟弟妹妹怎么办？” 他想起自己家当初的遭遇，声音都绷紧了。
林小满脸上的兴奋淡了点，把钱紧紧攥在手心，硌得生疼。她没说话，只是看着陆沉舟紧张后怕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背篓。
Orbite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MH5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