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的晨露还沾在窗棂上时，柳如烟便扶着腰坐在镜前，侍女正为她梳理长发。
铜镜里的女子面色红润，指尖轻轻覆在小腹上
—— 昨日太医诊脉，说她己怀孕一月有余，这个消息让整个柳府都沸腾了，更让许仙对她添了十二分的温柔。
“许郎，今日去金山寺的马车备好了吗？”
如烟转头，见许仙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走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语气里带着刚怀孕的娇憨。
“早备好了，就等你梳妆完。”
许仙走上前，打开食盒，里面是温好的燕窝粥和几样精致的糕点，
“太医说你刚怀相不稳，路上得少吃些凉的，我让厨房特意温了燕窝，你先垫垫肚子。”
他拿起汤匙，舀起一勺燕窝吹凉，递到柳如烟唇边，眼神里满是刻意的温柔
—— 自从白素贞被镇压后，他总在夜里做噩梦，如今柳如烟怀孕，仿佛能让他彻底摆脱那些噩梦，牢牢抓住眼前的荣华。
柳如烟含住燕窝，笑着点头：
“还是许郎贴心。我听说金山寺的菩萨最灵验，今日去上香，求菩萨保佑我们的孩子平安降生，也求许郎日后仕途顺遂。”
“都会如愿的。”
许仙放下汤匙，替她理了理衣领，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脖颈时，却莫名想起白素贞在临安时，也是这样坐在镜前，他替她绾发，她笑着说
“许郎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那念头只是一闪，便被他强行压下
—— 如今柳如烟怀了他的孩子，柳家的助力更稳，他不能再想白素贞。
马车缓缓驶出京城，朝着金山寺的方向前行。
许仙坐在柳如烟身边，全程扶着她的腰，生怕她颠簸。
路过市集时，柳如烟看到卖糖画的小摊，眼神亮了亮，许仙立刻让车夫停车，亲自去买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糖画，递到她手中：
“慢点吃，别粘到嘴角。”
柳如烟咬着糖画，看着许仙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 她要的就是这样，让许仙彻底围着她和孩子转，让白素贞永远成为过去。
约莫两个时辰后，马车抵达金山寺。
法海早己在山门口等候，穿着红色僧袍，手中握着佛珠，看到许仙和柳如烟，脸上露出几分公式化的笑容：
“许施主，柳施主，今日前来，是为祈福？”
“正是。”
许仙扶着柳如烟上前，拱手道，
“内人刚怀了身孕，特来求菩萨保佑胎儿平安。”
法海的目光落在柳如烟的小腹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心诚，菩萨定会保佑。请随老衲来。”
上香的过程很顺利，柳如烟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许仙站在一旁，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远处的雷峰塔 —— 塔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仿佛能听到塔内传来的微弱声响，心口莫名一紧。
“许郎，你在看什么？”
柳如烟上完香，见许仙走神，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雷峰塔今日格外安静。”
许仙连忙收回目光，笑着掩饰，
“你刚上完香，累不累？我们去塔下走走，吹吹风。”
柳如烟自然应允，她早就想看看那镇压白素贞的雷峰塔，想确认那个女人是否真的再也无法出来。
许仙扶着她，一步步朝着雷峰塔走去，塔下的青石板路被阳光晒得温热，柳如烟的裙摆扫过路面，绣鞋上的珍珠轻轻磕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许郎，你看这塔真高，听说那白素贞就被压在下面？”
柳如烟故意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想来她也真是可怜，怀了孩子还被镇压，只是不知那孩子…… 还在不在。”
许仙的脚步顿了顿，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柳如烟的手，声音有些发紧：
“都过去了，不提她了。我们的孩子要紧。”
“怎么能不提？”
柳如烟停下脚步，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语气带着刻意的炫耀，
“我这孩子多幸运，还没出生就有父亲疼，有柳家护着，不像有些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她凑近许仙，声音压得极低，
“许郎，你说那白素贞会不会还活着？
会不会还在等着有人救她？”
许仙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雷峰塔的石门上，心中竟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 有愧疚，有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牵挂。
而此时的雷峰塔下，白素贞正靠在石壁上休息。
她己足月，小腹隆起得厉害，胎动也越来越频繁，慧能刚送来新煮的小米粥，她正准备喝，突然听到塔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 是许仙和柳如烟！
那声音像一把尖刀，瞬间刺中她的心。
柳如烟炫耀怀孕的话语，许仙温柔的回应，一字一句透过石门的缝隙传进来，落在她的耳中，让她浑身发抖。
她握紧手中的粥碗，指节泛白，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粥碗 “哐当” 掉在地上，粥洒了一地。
“白姑娘，你怎么了？”
守在一旁的慧能连忙上前，见白素贞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满是冷汗，顿时慌了，
“是不是要生了？”
白素贞点点头，疼得说不出话，腹中的疼痛一波比一波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外钻。
她知道，是柳如烟和许仙的刺激，让孩子提前发动了。
“我…… 我去拿产婆用的东西！”
慧能想起之前为白素贞准备的待产工具
—— 柔软的棉布、干净的剪刀、晒干的艾草，都放在不远处的石洞里，他连忙起身去拿，手都在发抖。
塔外的许仙似乎听到了塔内的动静，下意识地靠近石门，却被柳如烟拉住：
“许郎，你干什么？
那里面是妖物，别靠近，小心沾了晦气！”
“我…… 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
许仙皱起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能有什么声音？不过是风吹过的声响。”
柳如烟挽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拉走，
“我们该回去了，太阳快落山了，路上颠簸对你我都不好。”
许仙被柳如烟拉着往回走，脚步却格外沉重，他回头望了一眼雷峰塔，塔门紧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他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厉害。
塔内，白素贞躺在铺好的棉布上，疼得浑身湿透。
慧能端来温水，喂她喝下，又用干净的布擦去她额间的冷汗，声音带着哭腔：
“白姑娘，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白素贞咬着牙，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棉布，指甲几乎嵌进布里。
她想起在临安时，她曾幻想过孩子出生时的场景
—— 许仙会守在她身边，笑着说 “素贞，辛苦你了”，小青会在一旁逗孩子，保安堂里满是欢声笑语。
可如今，只有冰冷的石壁，只有慧能的陪伴，只有塔外早己远去的许仙的脚步声。
“啊 ——”
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喊，腹中的疼痛突然减轻，紧接着，传来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慧能激动地抱起孩子，用干净的棉布裹住，递到白素贞面前，
“白姑娘，你看，孩子多健康！”
白素贞缓缓睁开眼，看着怀中的婴儿
—— 小小的脸庞，紧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像极了许仙。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滴在孩子的棉布上。
“孩子…… 娘对不起你……”
白素贞的声音带着哽咽，
“让你一出生就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雷峰塔里，让你见不到爹……”
慧能看着白素贞悲伤的模样，轻声安慰：
“白姑娘，别难过。青姑娘很快就会来救你们，到时候你们就能离开这里，孩子也能见到光明了。”
白素贞点点头，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渐渐停止了啼哭，安静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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