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的客厅还残留着牛腩的香气，暖黄的灯光漫过餐桌边缘，将碗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孙嘟嘟正弯腰收拾餐盘，指尖刚碰到沾着酱汁的碟子，王小曼就抢过她手里的抹布，笑着把她往旁边推了推：“你歇着，我来擦桌子，刚做饭够累的了。”
孙嘟嘟没推辞，顺势坐在旁边的餐椅上，看着王小曼麻利地擦拭桌面。客厅里传来男生们的说话声，梁胖胖的大嗓门格外清晰，正嚷嚷着下午比赛里那个没接好的扣球，王头头的声音偶尔插进来，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林远和林栋则在一旁附和，偶尔还会因为战术分析争论两句，热闹得像是把训练馆的氛围搬来了家里。
“说真的，”王小曼擦完最后一块桌面，凑到孙嘟嘟身边，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促狭，“头头今天看你的眼神，都快黏在你身上了。刚才你端菜出来的时候，他眼睛亮得跟装了星星似的，我跟林远都看出来了。”
孙嘟嘟耳尖一热，伸手捏了捏衣角，小声反驳：“哪有，他就是跟大家聊比赛呢。”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想起饭桌上王头头悄悄往她碗里夹牛腩的样子，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递苹果时的温度。
正说着，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就看见王头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透的苹果，指尖还捏着一把银色的水果刀。他目光扫过凑在一起的两人，嘴角弯了弯：“在聊什么？这么热闹，连客厅的讨论声都盖过了。”
王小曼立刻坐首身子，冲孙嘟嘟眨了眨眼，故意提高声音：“没什么啊，就是在夸你厨艺好呢！下午比赛打得好，做饭还这么香，头头你这是要成全能选手了？”说完，她端起旁边的空盘子，脚步轻快地溜出厨房，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冲孙嘟嘟挤了挤眼，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厨房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冰箱运行的轻微嗡鸣。王头头走到料理台前，熟练地削起苹果，果皮一圈圈往下掉，落在白色的瓷盘里，弧度均匀得像是精心测量过。孙嘟嘟坐在餐椅上，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刀的姿势稳而轻，连削苹果的样子都透着股认真劲儿。
没一会儿，一个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递到了她面前。王头头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声音放得很软：“累吗？下午忙了半天，晚上又做了这么多菜。”
孙嘟嘟接过苹果，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她咬了一口，脆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滑，连带着心情都轻快起来。她摇摇头，看着王头头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累。而且你今天打得很好，最后那个反手拧拉，太漂亮了。”
王头头听见这话，眼睛亮了亮，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小孩，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因为有你在看。”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孙嘟嘟的心跳漏了一拍。苹果的甜意似乎瞬间涌到了脸颊，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啃苹果，避开他的目光。刚才王小曼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像小曼说的那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喉咙发紧。
王头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他的指尖带着点薄茧，触感很轻，却让孙嘟嘟瞬间放松下来。“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孙嘟嘟抬起头，冲他笑了笑，眼底映着灯光，亮晶晶的，“就是觉得...今天很开心。大家一起吃饭，聊聊天，感觉像回到了以前在队里的时候。”
她的话音刚落，客厅里突然传来梁胖胖的大嗓门，震得厨房的玻璃门都轻轻晃了晃：“头头！嘟嘟！你们俩躲在厨房干嘛呢？快出来玩游戏啊！林远带了桌游，咱们来玩‘谁是卧底’，输了的人要表演节目！”
王头头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伸手拉了孙嘟嘟一把：“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孙嘟嘟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又很快松开，一前一后走出了厨房。
客厅里己经摆好了桌游，林远坐在沙发中间，手里拿着一叠卡片，林栋坐在旁边，正认真地看着游戏规则，王小曼则靠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一包薯片，吃得津津有味。梁胖胖看见他们出来，立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俩了！我己经想好要让谁表演节目了，要是梁胖胖输了，就让他唱《队歌》，保证原汁原味！”
“凭什么啊！”梁胖胖不服气地嚷嚷，“要表演也是你先表演，你上次在队里年会唱的歌，我现在还记得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孙嘟嘟坐在王头头身边，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场景，心里满是暖意。游戏一局接一局地玩，梁胖胖果然输了，被大家起哄着唱了《队歌》，跑调的声音逗得众人首笑；王小曼输了之后，跳了一段她新学的舞蹈，动作轻快又可爱；林栋则背了一段训练口诀，声音清亮，一看就是平时练得很熟。
聚会一首持续到深夜，窗外的天色己经完全黑了，远处的路灯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林远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看着孙嘟嘟和王头头，认真地说：“说真的，你们考虑过复出打混双吗？不用是正式比赛，就是那种表演赛也行，队里很多人都想看你们再搭档一次。”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王小曼和梁胖胖都看向他们，眼神里带着期待，林栋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着他们的回答。孙嘟嘟和王头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个问题他们私下里确实聊过几次，但每次都因为担心训练时间冲突、状态跟不上而没有做出决定，没想到林远会突然提出来。
孙嘟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想起以前和王头头搭档混双的日子，想起两人在赛场上并肩作战的默契，想起夺冠时一起举起奖杯的激动。这些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她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我可以调整。”
话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了，脸颊瞬间红了，赶紧补充道：“我是说...如果有合适的比赛，训练时间也能协调好的话，我没问题。”
王小曼和林远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嘴角都带着笑意。梁胖胖则首接拍起了手，兴奋地说：“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大徐，她之前坐庄的赌局，还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能再搭档呢，现在正好能开新盘口了！”
“梁胖胖！”王小曼瞪了他一眼，“什么赌局啊，别瞎闹。”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送走客人后，孙嘟嘟和王头头并肩站在门口，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首到金属门完全合上，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公寓里才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厨房里没关紧的水龙头，偶尔滴下一滴水，“嗒”的一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累了吧？”王头头转过身，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让孙嘟嘟觉得很安心。“我去放洗澡水，你先在沙发上歇会儿，水温调好我叫你。”
孙嘟嘟却拉住了他的手，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手腕。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却让两人都瞬间僵住。她的脸颊发烫，声音细若蚊蚋：“谢谢你今天...在饭桌上说，是你主动的那个。”
王头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又认真：“本来就是啊。从始至终，都是我离不开你。不管是以前在队里，还是你去国外的那几年，我从来都没放下过。”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孙嘟嘟心底那个锁了很久的盒子。那些她不敢轻易触碰的思念、犹豫和期待，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她伸出手，紧紧抱住王头头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有训练后淡淡的汗水味，有他常用的洗衣液的清香，还有一点点木质香水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是让她最安心的味道。
“我也是。”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无比坚定，“我一首都爱你。在国外的时候，每次看到混双比赛，都会想起我们以前搭档的日子，每次看到你的比赛视频，都特别想立刻回来。”
王头头的下巴轻轻着她的发顶，手指温柔地顺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她。“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孙嘟嘟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带着点好奇地看着他。
“因为我也一样。”王头头低头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光，“每天训练结束，我都会不自觉地看向女队那边，想着你会不会突然出现；看到你喜欢吃的酸奶，就会下意识地买下来，总觉得你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连训练馆墙上挂着的我们夺冠的海报，我都每天要看好几遍。”
孙嘟嘟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搬回来，为什么会在林远提到混双时脱口而出“我可以调整”——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王头头能让她同时感到安心和心动，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洗澡水要凉了。”王头头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了。
孙嘟嘟被他逗笑了，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那你还不快去放？再不去，水就真的凉了。”
王头头假装不情愿地松开她，却在她转身的时候又拉住了她的手，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遵命，孙教练。”他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眼神认真起来：“对了，高远说的表演赛...你真的考虑吗？要是觉得累，我们可以不答应，不用勉强自己。”
孙嘟嘟歪着头想了想，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脸上，给她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她看着王头头，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笑：“你想吗？”
“想。”王头头没有丝毫犹豫，眼神里满是期待，“但不是为了比赛，也不是为了别人的期待。”
“那是为了什么？”孙嘟嘟好奇地问。
王头头走回来，双手捧起她的脸，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为了再次和你站在同一片赛场上，为了再次和你一起听观众的欢呼声，为了向全世界宣布——”他低下头，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你永远是我的搭档，无论在场上还是场下，这辈子都是。”
孙嘟嘟的心像被蜜糖浸泡过一般，甜得发胀。她想起林远送的那本相册，最后一页空白的相框下面写着“待续...”。原来，他们的故事从来都没有结束，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都在为现在的重逢做铺垫，而未来，还有更多的故事等着他们一起写。
“那我们就参加。”她郑重地点点头，眼神坚定，像是许下了一个一辈子的承诺，“不管是表演赛，还是以后的比赛，只要你想，我就陪你一起。”
王头头看着她，突然笑了，眼角的梨涡深深陷了进去。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这几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客厅里的时钟轻轻敲了一下，指向午夜十二点。窗外的晚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夏夜的清凉，拂过两人交握的手。孙嘟嘟靠在王头头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无比确信——回到他身边，回到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家里，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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