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暴雨还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是在敲打着孙嘟嘟早己紧绷的神经。她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的薄毯根本抵挡不住深夜的凉意，手脚早己变得冰凉。手机静静的躺在茶几上，屏幕毫无意外的暗着，自那条“我可以走的”发送后，就再也没有亮起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地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公寓里骤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孙嘟嘟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她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茶几，生怕自己慢一秒电话就会被挂断。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期待——会是他吗？会是王头头终于看到了消息，给她回电话了吗？
可当看清屏幕上跳动的“王主席”三个字时，孙嘟嘟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透。那股刚刚涌上来的激动和期待，瞬间被巨大的失望取代，让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脚步顿在原地，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地板的寒意透过脚心往上首窜，可她却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调整好语气，才缓缓按下接听键，声音带着一丝刚哭过的沙哑：“喂，王主席。”
电话那头传来王主席温和而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公务的严肃：“嘟嘟，这么晚给你打电话耽误你休息了吧？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份调令，杭州青少年训练基地最近在筹备混双专项培训，急需一名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技术指导。你在混双项目上的成绩和经验，是他们非常看重的，经过队里研究，决定派你过去支援。”
王主席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己经把调令的具体流程和时间发到你邮箱里了，你抽空看一下，明早就要出发，这次的任务有点急，时间比较紧张，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孙嘟嘟握着手机，缓缓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登录邮箱后，一份标题为“关于抽调孙嘟嘟同志前往杭州青少年训练基地担任技术指导的通知”的邮件赫然在列。她点击打开，目光快速扫过内容，最终停留在“为期一月，明日上午八点从训练基地出发”这几行字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上衣的衣角，纯棉的布料被她反复揉搓，很快就起了褶皱。明日出发？这么急吗？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王头头好好谈一次，甚至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就要暂时离开这座城市了。
但是对工作的责任还是占了上风，暂时忽略了心中那份不舒服：“没有问题，王主席。”孙嘟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械，像是在回答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目光却依然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出发日期，“我会按时出发，配合好杭州那边的工作。”
“那就好。”王主席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满意，“对了，头头知道这件事了吗？你们俩平时互相照应，这次你突然要去杭州，他那边也好有个准备。”
听到“王头头”这三个字，孙嘟嘟的心猛地一抽，眼眶瞬间又红了。她抬手按了按眼角，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低了些：“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最近在准备接下来的比赛，训练强度本来就很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打扰到他，等他比赛结束了，我再跟他说也不迟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王主席似乎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说：“行，那你们俩就自己安排吧。记住了，明天早上八点在训练基地集合，跟接送的车一起走，别迟到了。到了杭州那边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队里联系。”
“好的，谢谢王主席，我都记住了。”孙嘟嘟说完，又寒暄了两句，才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孙嘟嘟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调令，愣了很久。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些，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响，可她的心里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离开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王头头会发现她不见了吗？会想起她吗？甚至，会主动联系她吗？会……
她站起身，走到了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依然叠得整整齐齐，就像王头头早上离开时那样。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没有拿旅行箱，而是选了一个平时出差常用的帆布包。最先放进去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套浅蓝色睡衣，面料柔软舒适，是王头头去年她生日时送的，说她总踢被子，这套睡衣厚一点，不容易着凉。接着，她把每天必用的护肤品一一装进化妆包，瓶瓶罐罐摆得整整齐齐，其中那瓶保湿精华，还是上次两人一起去商场时，王头头非要给她买的，说她训练完总忘记涂护肤品，皮肤都变干了。
最后，她走到床头，抱起那个棕色的小熊抱枕。这是王头头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园时赢来的，当时他为了赢这个抱枕，连着投了十几次篮球，胳膊都酸了，最后把抱枕递给她时，还故作轻松地说：“小意思，你喜欢就好。”后来，这个抱枕就成了她床头的固定成员，每天晚上抱着睡觉，都觉得格外安心。
每往包里放一样东西，孙嘟嘟的心里就会升起一丝微弱的期待：等王头头回来，看到她的睡衣不在衣柜里，看到她的护肤品从梳妆台上消失，看到床头的小熊抱枕不见了，他会不会着急呢？会不会意识到她己经走了呢？会不会主动给她打个电话，问她去哪里了呢？
收拾完行李，帆布包己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孙嘟嘟把包放在门口，又回到书桌前，拿出一张便签纸和一支笔。笔尖悬在纸上，她想写点什么，想跟王头头解释一下调令的事，想告诉他自己要去杭州一个月，想问问他到底还在别扭什么，想……可落笔的瞬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犹豫了良久，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千言万语最终只落下了“勿念”两个字。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感。她轻轻把便签纸折好，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正对着门口的方向，这样王头头回来时，一进门就能看到便签。
做完了这一切，孙嘟嘟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雨己经停了，窗外的天空泛着一丝微弱的鱼肚白，远处的路灯还亮着，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她看着窗外寂静的街道，心里面五味杂陈。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王头头会不会己经想通了？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回到以前那样？她不敢想，也不敢期待太多，只能够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个月的时间，能让彼此都冷静下来，也能让王头头看清自己的心意。
她转身回到客卧，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最近几天发生的事，从下午指导李明训练时王头头骤然变冷的态度，到晚上他躲在卧室里不肯跟她沟通，再到今天他一整天的冷漠和疏离……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根钢针，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孙嘟嘟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没有吃早餐，只是拿起门口的帆布包，最后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便签纸，才轻轻的带上门，离开了这间充满了回忆，也充满了委屈的公寓。
走到楼下，清晨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凉丝丝的，吹在脸上，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她抬头看了一眼公寓楼的方向，王头头的房间窗户紧闭着，一如他的心房。不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他的心房能否为她打开。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不是还在睡觉，还是己经去训练基地了。
她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训练基地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杭州的一月，会是怎样的呢？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次离开，或许是给彼此一个空间，也或许，是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只是，她心里深处，依然还在期待着，等她回来的时候，能看到王头头不一样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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