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苏家老巷时，夕阳正把青砖灰瓦染成暖金色。傅斯年先下车，绕到副驾旁替苏晚拉开车门，掌心轻轻托住她的腰——动作自然得像是练习过千百遍，却让苏晚浑身一僵，下意识想往后躲。
傅斯年的手顿在半空，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却没再强求，只轻声说：“台阶滑，慢点走。”
苏辰早就等在门口，看到苏晚下车，立刻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眼眶通红：“姐，你没事吧？这两天我快担心死了！”
“我没事。”苏晚拍了拍弟弟的手，目光扫过院子里新摆的石桌和晾在绳上的新床单，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不用问也知道，是傅斯年安排的。
进了屋，傅斯年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张妈炖了三个小时的乌鸡汤，补气血的，你喝点。”他盛了一碗递到苏晚面前，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
苏晚看着碗里飘着的红枣和枸杞，喉结动了动。自从孩子没了，她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此刻闻到香味，胃里竟泛起一阵久违的暖意。她接过碗，小口喝了起来，温热的汤滑过喉咙，熨帖了心底的几分寒凉。
傅斯年坐在对面，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喝。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连眼底的戾气都淡了些。苏辰看在眼里，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一碗汤喝完，苏晚把碗放在桌上，轻声说：“谢谢你。”
“应该的。”傅斯年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傅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协议，转到你名下。还有，苏家的老房子我己经帮你翻新好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能再欺负你。”
苏晚看着文件上“股份转让”几个字，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傅斯年是想补偿她，可这份补偿来得太晚，也太沉重。“我不要。”她把文件推回去，“我们之间，不需要用股份来衡量。”
傅斯年的手僵住，眼神暗了暗：“苏晚，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伤害了你和孩子。我没指望你立刻原谅我，但我想弥补你，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晚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眼底的红血丝——这几天为了她的事，他恐怕也没睡好。她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却还是硬起心肠：“傅斯年，过去的事己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你走吧，我想好好休息。”
傅斯年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好，我不打扰你。”他站起身，“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晚靠在椅背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是铁石心肠，傅斯年的改变她看在眼里，可孩子的死、那些冰冷的羞辱、被囚禁的日子，像一道道伤疤刻在她心里，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接下来的日子，傅斯年每天都会来苏家，有时带些新鲜的水果，有时是张妈做的点心，却从不久留，只在确认她安好后就离开。苏晚起初还会拒绝，后来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多说，只是依旧保持着距离。
这天下午，苏晚在院子里晒太阳，傅斯年突然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画架和几支画笔。“我听说你以前喜欢画画。”他把画架放在石桌上，“这是我让人找的进口颜料，你要是没事，就画画解闷。”
苏晚看着画架，眼神有些恍惚。她小时候确实喜欢画画，还梦想过当一名画家，可后来苏家出事，她就再也没碰过画笔。傅斯年怎么会知道这些？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傅斯年轻声说：“我问过苏辰，也看过你房间里的旧画册。”
苏晚没说话，走到画架前，拿起一支画笔。指尖触到冰凉的笔杆，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她蘸了点蓝色颜料，在画纸上轻轻画了一笔——那是天空的颜色，也是她曾经向往的自由。
傅斯年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静静看着她画画，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画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这一刻，没有仇恨，没有算计，只有难得的平静。
可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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