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在八姨太院外廊下值夜的几个小丫鬟，此刻却都聚在偏院的耳房里。
挤在窗边。
忧心忡忡地朝主院的方向张望。
“春桃姐，咱们就这么都撤出来了，真的没事吗？”
年纪最小的秋菊扯着大丫鬟春桃的袖子，声音里满是忐忑。
“万一八姨太夜里要个茶水什么的，可怎么办呀？”
春桃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少帅身边的王副官亲自来传的话，说今夜不用咱们在跟前伺候，让咱们都回屋歇着，谁敢不从啊？”
另一个丫鬟夏荷凑过来，神秘兮兮地。
“我方才偷偷瞧了一眼，少帅进去好一阵子了，院门都从里头闩上了！王副官就跟个门神似的，亲自守在院门外头呢。”
这话一出，几个小丫鬟更是面面相觑。
脸上都浮起一层担忧的红晕。
冬梅年纪稍长，胆子也大些，忍不住嘟囔道：“少帅这、这深更半夜的，留在八姨太房里，还屏退左右。于礼不合吧？传出去可怎么好？”
正说着，耳房的门帘被掀开，王副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色严肃，目光扫过几个挤作一团的丫鬟，沉声道：“都聚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少帅有令，今夜八姨娘院中一切安好，无需尔等操心，都各自安歇去。”
春桃壮着胆子，上前福了一礼，小心翼翼地问：“王副官，不是奴婢们多事，实在是担心姨娘无人伺候，万一……”
王副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神色。
随即恢复冷硬，语气却缓和了些。
“有少帅在，还能委屈了八姨娘不成？都放宽心，天塌不下来。”
他这话本是安抚，谁知夏荷在一旁听了，却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是有少帅在，奴婢们才更不放心啊。”
王副官耳尖一动，瞪了夏荷一眼，夏荷吓得立刻缩到春桃身后。
他无奈地摇摇头，摆摆手：“赶紧散了！再敢多言，仔细规矩！”
丫鬟们这才噤声，互相使着眼色，一步三回头地各自散去了。
只是那心里的担忧和好奇，怕是今夜都难以安睡了。
而主院那扇紧闭的房门内，烛火摇曳，映出的剪影，自是另一番无人敢窥探的旖旎风光。
林清墨躺在医馆窄小的病榻上，只觉得近来诸事不顺，简首是霉运当头。
那日无端被暴打一顿的伤还没好利索，胸口和肋骨依旧隐隐作痛，手臂动作稍大些便牵扯着疼。
这日，他强撑着回到自己与人合办的新式学堂。
想着处理些积压的事务。
谁知刚进门，合伙人赵先生便一脸愁苦地迎了上来。
“清墨，你可算来了！”
赵先生搓着手，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这又走了两个学生！王记布庄的少爷和李乡绅家的公子，家里昨儿个派人来，说是要送他们去省城洋人开的学校念书，今早连学杂费都退回去了！”
林清墨心里一沉，这己是这个月退学的第五个学生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学堂里唯一的国文老先生也拄着拐杖走过来，唉声叹气道：“林先生，不是老朽多嘴，近来总有些地痞流氓在学堂外转悠，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吓得女学生都不敢单独来去。昨儿个下午，还有几个醉汉模样的，差点把咱们挂在门口的牌子给砸了！虽被街坊劝住，可这……这名声传出去，谁还敢把孩子往这儿送啊？”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公函。
“林先生，不好了！刚、刚官府里的人来了，说咱们学堂的房屋结构不合新规，存在安全隐患，要咱们限期整改，否则……否则就要查封！”
林清墨接过那封措辞严厉的公函，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抖。
他环顾西周。
学堂里原本朗朗的读书声稀疏了不少。
留下的几个学生也面带忧色，教员们更是人心惶惶。
合伙人赵先生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忧心忡忡地问：“清墨，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瞧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不像是巧合啊。”
林清墨看着手中这封明显是借题发挥的公文，再联想到自己那场莫名其妙的毒打，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回到房间，他躺在病榻上，胸口闷痛，思绪纷乱如麻。
到底得罪了谁？
在这江北地界，能有如此能量，让他一个教书先生寸步难行、连赖以生存的学堂都岌岌可危的，还能有谁？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手握重兵、掌控江北生杀大权的帅府。
可这个结论让他更加惶恐和不解。
他一个无权无势、只想教书育人的穷书生，怎么就惹得那等高高在上的军阀惦记上了？
他自问行事谨慎，从未与军政界的人有过任何瓜葛。
除非……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窜入脑海——除非是因为眠枝！
难道是眠枝在帅府身份暴露，行事不慎，牵连到了他？
还是说帅府的人发现了他们之前的联系？
这个猜测让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伤处的疼痛都仿佛加剧了。
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强撑着坐起身，找来一位信得过，常在市井间跑动的合作友人——阿昌。
阿昌是个机灵的小伙子，消息相对灵通。
“阿昌，”林清墨压低声音，脸色因虚弱和焦虑而显得苍白，“你帮我个忙，想办法探听一下帅府里的消息，特别是……关于那位新进府的八姨太，看看她近来可安好？府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风声？”
阿昌看着林清墨凝重的神色，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郑重地点了点头：“林先生放心，我这就去想法子打听打听。”
是夜，阿昌匆匆返回，脸上带着几分困惑。
他关好门窗，才凑到林清墨床边，低声道：
“先生，我托了几层关系，问了在帅府后厨帮工和浆洗房做活的人。怪得很，帅府里头最近太平得很，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至于那位八姨太……”
(http://www.220book.com/book/MJE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