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屹城面色平静地接过,随手拆开最上面一封,展开信纸。
起初,他目光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
但很快,眼神便沉了下来。
这封信里,林清墨一改之前质问的语气,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过往的追忆与怀念。
他写起两人曾在戏班后台的初遇,写起月下对谈的理想抱负,写起那些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默契与约定……
言辞恳切,情意绵绵。
字字句句都在往暧昧不清的方向引导。
仿佛他与眠枝之间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霍屹城的指尖捏着信纸的边缘,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纸张戳破。
他面无表情地一页页翻看下去。
越看,周身的气压越低,眼神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好,很好。
硬的试探不成,就来软的,想打感情牌?
若是真让她看到,这不就相当于撬自己墙角。
副官王奎察言观色,见少帅脸色阴沉得可怕,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试探道:“少帅,此人屡教不改,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污蔑八姨太清誉!是不是需要……把八姨太请来,当面问个清楚,也好……”
他话未说完,霍屹城冰冷的视线便如利刃般扫了过来,吓得他立刻噤声,垂首不敢再言。
霍屹城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攥在掌心。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凛冽的杀意: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下达了命令:
“传我命令!以‘勾结叛党、煽动学潮、危害地方治安’为由,立刻查封那个所谓的‘新式学堂’,将林清墨及其同党,全部缉拿归案!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卑职明白!”王奎心头一凛,立刻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刚走出书房,一个不明就里的小亲兵凑上来,小声问道:“副官,是不是要去把八姨太也……”
王奎脸色一沉,反手就给了那小兵一个清脆的巴掌,厉声呵斥: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八姨太清清白白,是少帅心尖上的人。都是外面那些不安好心的叛党蓄意污蔑,泼脏水!再敢胡言乱语,军法处置!”
说完,他整了整军帽,杀气腾腾地大步朝外走去,准备调兵抓人。
那小兵捂着脸,委屈又茫然。
副官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却也不敢再多言,赶紧小跑着跟上。
午后,林清墨的“启明学堂”内,难得的有一丝宁静。
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纸,洒在略显空荡的教室里。
因着连日来的打压,学生己散去大半。
只剩下几个家境贫寒、无处可去的孩子,还坚持着来上课。
后院狭小的居室内,林清墨正与匆匆赶来的黄文珊低声交谈。
他的伤势未愈,脸色依旧苍白,靠在床头。
黄文珊坐在床沿,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更换手臂上的纱布。
“清墨,我总觉得心慌得厉害。”
黄文珊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学堂近来事事不顺,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的伤还没好,不如我们先离开江北避一避风头?”
林清墨握住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文珊,别自己吓自己。这里是学堂,他们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
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砸门声和嘈杂的呵斥。
孩子们的惊叫声,桌椅被推倒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不好了!林先生!外面来了好多兵!”
一个半大的学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脸上毫无血色。
“他们……他们砸了牌子,冲进来了!”
黄文珊“腾”地站起身,脸色瞬间煞白,急声道:“清墨!快!从后窗走!”
她慌忙去扶林清墨。
可林清墨重伤未愈,动作迟缓。
刚挣扎着下床,寝室的门就“砰”地一声被从外面踹开。
几名荷枪实弹,面色冷硬的士兵瞬间涌了进来。
为首的军官目光如电,扫过室内,最后定格在狼狈不堪的林清墨身上。
“林清墨!你涉嫌勾结叛党,煽动学潮,奉少帅令,即刻缉拿归案!”
“你们凭什么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黄文珊又惊又怒,张开双臂挡在林清墨身前,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军官根本不理会她,一挥手:“拿下!”
两名士兵粗暴地推开黄文珊,上前一把扭住林清墨的手臂。
林清墨伤口被粗暴牵扯,痛得闷哼一声,额上瞬间渗出冷汗,根本无力反抗。
“文珊!别管我!快走!”林清墨挣扎着喊道,眼中满是绝望。
黄文珊被士兵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清墨被拖拽出去,她泪流满面,嘶声力竭:“清墨!清墨——!”
正当士兵要将在地的黄文珊一并扣押时,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厉声喝道:
“谁敢动我!你们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她试图挣脱士兵的钳制,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我父亲是黄议长!你们帅府就是这么无法无天的吗?!”
现场顿时一静,几个士兵动作迟疑地看向带队军官。
这时,副官王奎才从人群缓步走上前来。
他面色平静,带着一丝礼节性的微笑。
“黄小姐,稍安勿躁。”王奎的声音不高,“我们自然认得您,黄议长的千金。”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学堂,语气陡然严厉:“但今日我们奉命缉拿叛党分子,您却出现在这嫌疑重地,与案犯关系匪浅。于公于私,都需请您回帅府配合调查清楚。”
他微微抬手,制止了黄文珊欲反驳的话:“若黄小姐果真清白,帅府自会给您和议长一个交代。——带走!”
士兵们再无犹豫,强硬地将仍在哭喊挣扎的黄文珊押向门外囚车。
街角围观的民众议论纷纷:
“那不是黄议长家的千金吗?怎么也被抓了?”
“哎呦,这学堂果然有问题,连议长小姐都牵扯进去了。”
“嘘!小声点,帅府办事,咱们可别惹祸上身。”
曾经书声琅琅的学堂,此刻门户洞开,桌椅倾覆,墨汁泼洒一地。
士兵正将盖着鲜红帅府大印的封条重重贴在门上。
王奎冷眼看着封条贴妥,转身走向囚车。
经过哭得几乎晕厥的黄文珊时,他低声对押送士兵吩咐:
“单独关押,没有少帅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囚车在百姓复杂的目光中驶离,只留下被彻底封死的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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