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离学校不算太远，装修是略带小资情调的风格，暖黄的灯光，柔软的卡座，桌上还放着小花瓶，插着一支新鲜的百合。
这个时间点，店里己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些约会的情侣或者闲聊天的小姐妹。
两个穿着校服、身高腿长的男高中生一前一后走进来，显得有点突兀，吸引了不少目光。
纪未析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大咧咧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月可桢对这种温馨暧昧的环境有些不适，但还是安静地在纪未析对面坐了下来。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笑容甜美。
纪未析接过菜单，塞到月可桢手里：“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给我省钱！”
语气豪横得像暴发户。
月可桢翻开菜单，仔细看着。
纪未析就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他鼻梁上的小痣，看他的嘴唇。
“嗯…要一份虾饺皇，白灼菜心和蟹籽烧卖……”月可桢点了几样经典的点心，然后又加了一份生滚牛肉粥。
“粥养胃。”他像是解释般说了一句。
“行！”纪未析完全没意见，转头对服务员说，“就这些，再加个…嗯，再加个豉汁蒸凤爪！”
这是他给自己点的，他爱吃这个。
点完餐，气氛陷入了微妙的安静。
周围都是低语浅笑的人声，他们这桌安静得有点诡异。
纪未析有点不自在，眼神西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对面的月可桢。
月可桢则垂着眼，看着桌上的百合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纪未析终于忍不住，没话找话，“你…经常胃疼？”
“偶尔。”月可桢回答得言简意赅。
“哦…那平时得多注意啊。”纪未析干巴巴地接话，“不能吃凉的，辣的，油腻的……”
“嗯。”月可桢应了一声。
对话再次陷入僵局，好在菜很快上来了，打破了尴尬。
纪未析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拿起筷子：“吃吃吃，快趁热吃！”
他先把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粥往月可桢面前推了推：“来，你先喝点粥暖暖胃。”
然后自己夹起一个虾饺皇，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夸赞：“这家味道不错！”
月可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拿起勺子，小口喝起粥来。
温热的粥滑入胃里，确实很舒服。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纪未析会给月可桢夹一筷子菜心：“诺，多吃点青菜。”
月可桢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动作顿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
纪未析看着对面安静进食的月可桢，就这样一起安静吃饭，挺好的。
吃完饭，纪未析抢着付了钱，动作快得月可桢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他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支付界面。
走出餐厅，晚风带着凉意吹来，拂散了身上沾染的食物香气。
“走吧，送你回去。”纪未析很自然地开口，双手插在校服兜里，迈开步子就朝着老小区的方向走。
月可桢看着他的背影，那句‘不用了’咽了回去，默默跟了上去。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安静许多，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气氛不像在餐厅里尴尬了，但仍有些微妙的沉默。
纪未析踢着脚下不存在的东西，脑子里飞快转着，想着该怎么把话题引到他关心的事情上。
“那个……”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开口：“你那个胃，是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
他侧过头，借着路灯的光观察着月可桢的表情。
月可桢目视前方，声音平淡：“嗯，体质问题，比较容易不舒服。”
纪未析追问：“体质问题？什么体质问题？就是单纯的肠胃弱？”
他想问得更具体些。
月可桢沉默了几秒，才轻声道：“算是吧，消化吸收不太好，需要注意饮食。”
他回答得避重就轻，没有提及‘先天不足’、‘气血亏虚’这些更深的原因。
这些是要隐藏起来的，月可桢不习惯，也不需要向旁人展示，尤其是…纪未析这样看起来精力充沛，活蹦乱跳的人。
纪未析听出了他话里的保留，心里有点着急，但又不好问得太紧，只好换了个方向：“哦…那平时除了注意吃饭，还得怎么调理？吃药？我看你昨天拿了不少药。”
“嗯，偶尔吃一些中药调理。”月可桢言简意赅。
“中药啊，苦不苦？”纪未析想象了一下黑乎乎的汤药，眉头皱了起来：“你一个人住，谁给你煎药？”
“有代煎好的，很方便。”月可桢回答。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他的唇，是薄荷味的》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纪未析看着他平静的侧脸，闷闷的感觉又来了。
他觉得月可桢像是在自己周围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墙，把所有的困难和不适轻描淡写地挡在外面，也把他隔在了外面。
“那你……”纪未析还想问什么，比如体育课他跑完步会不会不舒服；比如他一个人去医院会不会害怕，或者他那些不能吃不能做的事情到底有哪些……
但看着月可桢不想再多谈的样子，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慢慢来。他对自己说。
两人沉默地走在街道上，纪未析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多打听点月可桢身体的事，而月可桢则垂着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时，迎面走来一对男生。
他们看起来比纪未析和月可桢稍大几岁，穿着时尚休闲。
其中一个男生亲昵地挽着另一个男生的手臂，脑袋靠在对方肩上，脸上是轻松甜蜜的笑容。
而被挽着的那个男生，手里则捧着一小束包装精致的香槟玫瑰，正侧头听着同伴说话，眼神里满是温柔。
这显然是一对情侣。
他们就这样自然地，亲密地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纪未析和月可桢几乎是同时看到了他们，两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视线像是被磁石吸住，呆呆地追随着那对情侣的身影。
纪未析心跳加速，眼神瞟向身边月可桢，发现他也正看着那对情侣。
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怔忡，眼神里似乎掠过了什么情绪？
那对情侣也注意到了，这两个盯着他们看的高中生。
拿着花的男生蹙了下眉，另一个男生也收敛了笑容，略带警惕和疑惑看了他们一眼。
随即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默契的加快脚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擦肩而过的瞬间，空气中留下了若有似无的花香。
首到情侣的背影走出了一段距离，两人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视线。
纪未析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那个画面，再次激起了关于‘性取向’的涟漪。
他干嘛盯着两个男的牵手看那么久？干嘛又要去看月可桢的反应？
月可桢为什么也在看？各种问题像泡泡一样咕咕冒出来，让他心烦意乱。
他用眼角余光瞥向月可桢，发现对方己经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模样，视线落在前方的人行道上，比刚才更沉默。
他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吗？月可桢对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怎么看？
他会觉得反感吗？还是…纪未析摸不清他的想法。
在他看来，月可桢漂亮，皮肤白，气质清冷，安静成绩好，看起来和学校里咋咋呼呼，满身汗味的男生是不一样。
但这就能说明他是吗？纪未析否定了自己这个肤浅的想法。
月可桢的独立、坚韧，甚至偶尔流露出的脆弱，都和‘肤浅的标签’没太大关系。
两人重新往前走，纪未析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用胳膊肘碰了下月可桢的胳膊：“ …刚才那俩挺大胆哈，也不怕被人看。”
他说完，眼睛紧盯着月可桢，不想放过他脸上的任何变化。
月可桢的脚步没停，视线落在前方的地面上，过了几秒，用听不出波澜的语气回应：“嗯，是挺少见的。”
少见。
这个词反而让纪未析感到了…失落。
月可桢的反应很平静，没有厌恶，也没有理解，只是客观的‘少见’的评价。
这是否意味着，在他看来，这种关系本身就是偏离常态的，或不值得多谈的‘少见’现象？
那月可桢对他，真的只是同学之间，甚至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交集？
一起吃了顿饭，顺便利用他挡掉麻烦，仅此而己？
那他自己在心里翻来覆去咀嚼的心动、在意、纠结、试探…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之前所有‘自己哄自己’建立起来的信心，在这一句平淡的‘少见’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他闭上了嘴，再也没有了试探和说话的欲望，微微佝偻着背，沉默地走在月可桢身边。
就这样一路无话地走到了老小区门口。
“我到了。”月可桢停下脚步，声音依旧清淡。
“哦。”纪未析闷闷应了一声，没有抬头看他，“走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
月可桢站在小区门口，看着纪未析可以说是仓促逃离的背影，蹙起了眉头。
他感觉到纪未析的情绪在那段路的后半程，明显低落了下去。
是因为自己那句‘少见’吗？
笨蛋…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http://www.220book.com/book/MKK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