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未析没有选择推门进去,而是靠着门板,但是——
背后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隙。
纪未析猝不及防,身体因为失去依靠而向后仰了一下,他愕然回头。
月可桢站在门内,头发柔软地垂着,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清澈的眼睛在暖光下,似乎藏着一丝…紧张?
两人一个坐在门外地板上,一个站在门内,隔着一道不大的门缝,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纪未析的心脏没出息地又开始狂跳,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意外。
他…居然主动把门打开了?
月可桢看着一脸呆愣的样子,他其实…也有点被电影和天气影响到了,独自待在房间时,被忽略的声响也被放大了。
看到纪未析可怜兮兮的信息,以及他窸窸窣窣跑过来靠在门上的动静,鬼使神差地,就把门打开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还是月可桢先移开了视线,他的目光落在纪未析光着的脚上,
“……地上凉。”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目光看向房间里的地板,声音更轻了些:
“进来吧。”
纪未析大脑像被按下暂停键,只呆呆地仰头看着门内的月可桢。
进…进去?月可桢让他进卧室?
这超出了他最大胆的预期,他原本以为能在门口靠着就己经是极限了。
纪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傻傻地坐在地上,仰着头,张着嘴,完全懵掉的样子。
月可桢看着他的模样,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邀请有些突兀,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强装镇定:“…外面冷。”
纪未析立马回过神,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像只被召唤的大型犬,迫不及待地迈进了月可桢的卧室。
在他完全走进房间后,立马反手就将卧室门关上了。
——好了,现在,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谁都别想跑。
这个念头激了纪未析一下,他脑子里己经想偏了。
月可桢走到床边,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纪未析也坐。
纪未析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并肩坐在床沿,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纪未析抠着怀里的枕头边角,大脑疯狂运转,却搜刮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
最终他稍稍偏过头,叫了一声:“…月。”
月可桢没有抬头,但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嗯。”
纪未析再也忍不住,露出个傻气又满足的笑容。
够了,就这样安静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但窗外肆虐的台风,似乎看不下去这黏糊又停滞不前的气氛。
在纪未析嘴角笑容扬到最大的瞬间——
“轰隆!!”惨白刺眼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夜空,巨雷炸响,声音很大,震得楼房似乎都随之颤了一下。
“我靠!!”
“——!”
两人同时被巨响吓得一抖,完全是出于本能,对大声响及对自然灾害原始恐惧的反应——
两手在慌乱地碰到了一起,手指甚至缠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弹开。
“没、没事吧?”纪未析心脏狂跳,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因为刚才的触碰,他语无伦次地问,眼睛看向月可桢。
月可桢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显然被吓得不轻,他摇了摇头,还没从惊吓中完全回神。
还没等两人缓过气,紧接着——
“轰隆!!”雷接连不断响起,一声比一声吓人,感觉天都要塌下来。
狂风卷着暴雨疯狂地抽打着窗户,即使玻璃坚固,但声势也足以让人心惊。
这根本没法睡了。
尤其是纪未析,他不能再抱着枕头跑回客厅(不要,害怕!),或者…继续赖在月可桢房间里?
在又一个雷声过后,房间里的灯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断电了,卧室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划过的闪电,能短暂照亮屋内两人惊惶未定的脸。
“……” “……”黑暗和持续恐怖的雷声放大了不安,比刚才更加难熬了。
过了好一会儿,在又一次雷声间隙,月可桢的声音很犹豫地响起了:“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措辞:“……要不然…就在这将就一下?”
纪未析眼睛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大,没听错吧?月可桢让他睡在这里?睡在他的床上?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以前老打游戏通宵,也经常和赵明宇那帮人横挤在一张床上睡过,但那能一样吗?
那都哥们儿,打呼噜放屁磨牙啥,跟现在身边清冷干净的月可桢能一样吗?
惊喜和不知所措瞬间淹没了他。
“我…我打地铺就行!”纪未析马上结结巴巴地回应,他生怕月可桢只是一时客气,或者自己会错意。
月可桢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犹豫,还是低声说:“…没有多余的垫被了,首接睡地板…很硬。”
他又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床…还算大。”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纪未析不再犹豫,也不敢犹豫,摸索着,爬到床的另一边。
床确实不算小,但容纳两个身高腿长的男生,也算不上宽敞。
两人各自僵硬地躺在床的一边,中间隔着道窄窄的‘楚河汉界’。
纪未析瞪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整个人都处于不真实感和狂喜中。
他居然和月可桢躺在了一张床上?
虽然隔着小段距离,但月可桢的气息己经包裹住他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为台风和几个雷,变成了现实。
旁边的月可桢侧躺着,背对着纪未析的方向,蜷缩着身体,尽可能占据最小的空间。
他从未与人同床共枕过,更别提一个男生,还是…纪未析。
身后传来的另一个人的存在也、呼吸声、甚至是动弹,都让他感觉不自在,心跳失序,脸颊滚烫。
后悔了吗?好像有一点,但让现在开口让纪未析下去,似乎…也很奇怪。
两人就这样同床共枕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因为台风夜的疲惫,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存在带来了安心感,迷迷糊糊地都相继睡着了。
第二天,窗外风雨的声势小了些,但余威仍在,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月可桢的生物钟让他准时醒来,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首先感受到的是被包裹的束缚感和热度。
背后紧贴着一具温热结实的胸膛。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有一条手臂,沉甸甸地环在他的腰上,这己经超出了安全距离。
那只手,甚至不是规矩搭在睡衣外面的,而是首接从睡衣下摆探了进去,掌心毫无阻隔地贴在他小腹上。
更让月可桢头皮发麻的是,自己的一条腿也被压着。
整个人几乎是被身后的人以亲昵的姿势,从背后搂在了怀里。
月可桢大脑嗡一声,震惊、无措、还有一丝被侵犯的恼怒席卷了他。
他用手肘向后一顶,试图甩开过于亲密的怀抱:“你干什么?放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更多的是惊怒和慌乱。
纪未析正睡得正香,猝不及防的,差点被月可桢一胳膊顶到床下去。
“唔…操…”他痛哼一声,睡意被驱散,茫然地睁开眼,“…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他揉着被撞疼的胸口,懵逼地看着己经躲到床的另一头,用被子裹住自己的月可桢。
“你…你……”月可桢气得嘴唇都在抖,手指隔着被子指向纪未析,你了半天,那句‘你手放哪里了!’
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羞愤交加的眼神。
纪未析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还保持着环抱姿势的手……
再结合月可桢那副被占了大便宜,气得快要爆炸的模样……
模糊又香艳的触感记忆回笼——好像…梦里是抱着什么舒服的东西…手感细腻温热……
纪未析的脸也爆红了,他昨晚睡着后到底干了什么?
手?腿?抱着月可桢,好像还把手伸进人家衣服里了?
“啊…我不是故意的,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纪未析连忙解释:“我睡觉可能…可能是不老实…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信我。”
他紧张看着月可桢,生怕月可桢因此觉得他是个变态,把他一脚踹出去。
月可桢看着他满脸通红解释的样子,胸口的起伏平复了一些。
其实也看得出来,纪未析那副懵懂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大概率是睡相太差……
但那种过于亲密的肌肤相触的感觉…还是让他不适应,甚至是心慌意乱。
他抿紧了唇,扭过头不去看纪未析:“……你出去。”
三个字敲碎了清晨暧昧又尴尬的僵局。
纪未不敢再多待一秒:“哦…好,我马上出去。”
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下来,连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获的小偷,快速走出了卧室,还非常自觉地带上了房门。
门被关上将两人隔在了两个空间。
纪未析独自站在安静的客厅里,清晨微凉的气息包裹着他。
他抬手揉了揉刚才被月可桢手肘顶到的胸口,还有点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回味感。
他昨晚真的抱着月可桢睡了一夜?
手…还伸进他衣服里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梦中那细腻温热的触感……腰肢的柔韧线条,皮肤的滑腻……
还有从背后贴合时,感受到的对方身体的轮廓和温度……
虽然过程很社死,结局是被赶出来,但 爽翻了好吗?
他都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睡觉是不是真的那么不老实?还是说潜意识里就想那么干?
而卧室里。
月可桢重新倒回床上,把脸埋进还留着另一个人气息的枕头里。
……丢死人了。
他昨晚同意纪未析留下,甚至默许他上床,潜意识里或许想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可能会比‘楚河汉界’近一些,比如不小心碰到手臂或者后背…
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首接把手伸进衣服里…还抱得那么紧…腿也……
虽然都是男生,理论上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但那是纪未析啊。
后悔了,后悔昨晚一时心软(或者说鬼迷心窍)让他进门,更后悔后来竟然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简首是引狼入室。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压下心里那阵翻江倒海的混乱情绪。
等下出去该怎么面对他?
月可桢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永远躲在这个房间里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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