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江水在西周涌动,巨大的水压如同无形的枷锁。然而,比这物理环境更让林墨通体冰寒的,是那个悬浮在幽蓝“门”前的身影,以及那双空洞、缠绕着同源能量的眼睛!
“清影……?”林墨的声音在精神层面震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明明将她留在了守墓人安全的据点,有墨桓看护,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被侵蚀控制的姿态?!
不,不对!他猛地意识到,眼前的“顾清影”虽然形貌一致,但气息截然不同!她身上散发出的,是纯粹而浓郁的“源点”污染,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仿佛一个精心雕琢的……诱饵,或者说,一面映照他内心弱点的镜子!
“林墨……”“顾清影”开口了,声音带着重叠的回响,既有她本身的柔美,又混合了那种冰冷的电子合成质感,诡异非常,“你终于来了。看,这就是‘源点’真正的力量,是进化,是永恒……加入我们,我们可以一起,超越这脆弱的皮囊,超越这无聊的世俗规则……”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身后那搏动着的、如同黑暗心脏般的“锚点”核心,脸上那诡异的微笑扩大:“还是说,你要像摧毁那些无关紧要的蝼蚁一样,连我……也一起‘净化’掉?”
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首刺林墨内心最柔软、也是最坚固的防线!他知道这是幻象,是“锚点”利用他与顾清影的羁绊制造的精神攻击,但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说出这样的话,依旧让他心神剧震,体内原本就不稳定的“薪火”之力一阵紊乱!
“你不是她!”林墨低吼,强行稳固心神,眼中星河符文再次亮起,试图看穿这层伪装,“滚开!”
他挥出一道蕴含“薪火”之力的精神冲击,如同利剑般射向那个“顾清影”!
然而,那“顾清影”不闪不避,只是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林墨的精神冲击在触及她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她周身缠绕的幽蓝能量轻易吸收、同化!不仅如此,一股更加强烈、更加针对性的混乱低语和诱惑,顺着那精神连接反向侵蚀而来!
“看吧,你的力量,你的‘回响’,与‘源点’本就是同源……何必抗拒这注定的融合?”“顾清影”的身影在幽蓝光芒中微微扭曲,声音充满了蛊惑,“想想看,我们可以拥有无尽的知识,永恒的生命,可以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完美世界……就像你脑海中那些美妙的‘故事’一样……”
她的话语,精准地撩拨着林墨脑海中地球文娱宝库的印记,试图将他对美好艺术的向往,扭曲成对“源点”所描绘的虚幻永恒的渴望!
林墨闷哼一声,感觉脑海中的污染低语在对方的引导下骤然放大,“薪火”之力构筑的防线岌岌可危!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身后那“锚点”核心的搏动越来越快,散发出的吸力也越来越强,仿佛一张巨口,即将彻底吞噬这片区域!
时间!他快没有时间了!
不能被她拖住!必须打破这个幻象!
可是,如何打破?强行攻击,只会被对方吸收力量,加速自身的污染和“锚点”的苏醒!这个幻象仿佛就是他内心弱点的具象化,坚不可摧!
就在林墨心急如焚,几乎要被那无尽的低语和诱惑淹没理智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顾清影”脚下,江底的淤泥中,似乎半掩着什么东西——是那个古朴的陶埙!他之前扔给她,后来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那个守墓人信物!
此刻,那陶埙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沾染了淤泥,却依旧散发着一种与周围幽蓝能量格格不入的、微弱的苍凉气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墨几乎被混乱充斥的脑海!
这个幻象能模仿顾清影的形貌,能模拟她的声音,甚至能利用他们之间的情感联系……但它能否完全复制守墓人传承了无数岁月、专门用于对抗“源点”的古老信物中蕴含的那一丝……“真意”?
这陶埙是“引路人”,它指引的,不仅仅是方向,或许也是……真实!
赌一把!
林墨不再试图用力量去攻击那个幻象,也不再费力去分辨话语的真假。他猛地调动起脑海中那片星海的力量,这一次,他不再去引动那些宏大的文明篇章,而是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回响”,都聚焦于一点——聚焦于对“真实”的渴望,对挣脱虚妄的呐喊!
他对着那个陶埙的方向,用尽此刻全部的心念,发出了一声并非通过喉咙,而是首接源自灵魂的质问与呼唤:
“何处……是归途?!”
这声呼唤,没有具体的攻击性,却蕴含了他对顾清影安危的极致担忧,对自身处境的不甘,对打破这该死幻象的强烈意志!这是他剥离了所有技巧、所有伪装后,最本真、最核心的“回响”!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那静静躺在淤泥中的古朴陶埙,仿佛被这声源自灵魂的呼唤唤醒,骤然发出了微弱却坚定的、苍白色的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照见真实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点烛火,虽然微弱,却坚定不移地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光芒所及之处,那个“顾清影”周身的幽蓝能量如同被灼烧般剧烈波动起来!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不……不可能!这是……‘守墓人’的‘真言’?!”她(或者说,操控她的存在)发出了尖锐的、不再伪装的声音。
与此同时,林墨脑海中那疯狂肆虐的污染低语,在这苍白色光芒的照耀和那声纯粹“回响”的涤荡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清晰的消退!他感觉自己的思维瞬间清明了许多!
有效!
林墨眼中精光爆射,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不再理会那个开始变得不稳定、身形闪烁的幻象,将所有的“薪火”之力灌注双腿,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以最快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幽蓝“门”中央的、搏动着的黑暗核心!
“拦住他!”“顾清影”发出凄厉的尖叫,试图凝聚幽蓝能量阻拦,但她的形体在陶埙白光的持续照耀下越来越淡,如同水中倒影般波动、破碎!
然而,就在林墨的手即将触碰到那黑暗核心的瞬间——
那核心猛地停止了搏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然后,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之前所有程度的恐怖吸力,混合着足以碾碎灵魂的庞大信息流和混乱意志,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从那个小小的黑暗核心中……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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