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屋中伺候的阿笑跟看见了救星似的,忙跑到沈锦身旁,低声说:“大少爷正午就过来了,一直待在您房间里没离开过。样子可吓人了。尤其是听见下人传来的消息,脸色就没好过,跟要吃人似的。”
阿笑抖了抖,显然这一日她也吓得不轻。
“嗯,辛苦你了。”沈锦揉了揉她的脑袋,语调慵懒像撸猫似的:“下去歇着吧。”
“诶?”阿笑愣怔了一下,走时一张脸红透了,同手同脚险些被门槛绊着。
沈锦有些忍俊不禁。
“你倒是男女不忌,连个下人也要勾着?”沈临渊只觉这一幕该死的刺眼,刺人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沈锦沉下脸,大步走到男人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椅中的男人。
“沈临渊,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她不知这人的怒气从何而来,累了一日,还要面对这人的阴阳怪气,沈锦懒得忍。
随手丢掉拎着的黄油纸。
里边包好的蜜饯滚了一地。
“要发疯滚回你的院子。”
沈临渊全然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像是僵住了般,怔怔看着脚下的干果。
年幼时他总嫌药苦,每每服了药就爱吃些蜜饯去涩。
可自从有一回被沈锦发现,嘲笑他一个男子竟爱吃姑娘家的甜食后,他再没碰过此物。
“这是你特意给我带回来的?”他声音虚浮发颤,有些不太敢相信。
沈锦冷冷扯了下嘴角:“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也配?滚!”
她一脚踢在沈临渊腿上。
他没躲,生生挨下了。
沈锦没收力,这一脚踢得他生疼,却也将积攒在他心中整整一日的愤怒、担忧还有那丝道不明的妒,通通击碎。
只剩下难以言状的复杂。
原来她记得。
这个时辰街上的铺子都关完了,她得找多久费多大的心力,才能找着这些蜜饯?
沈临渊好似看见她孤身一人走在清冷街道上,一条街一条街找寻的场景。
那些问责和讽刺霎时间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白日见将军府真如她所想登了门,只是一腔好意被人抢先,愤怒又不甘,才忍无可忍守在这儿,见了她就压不住想要发泄。
可这些话他羞于启齿。
那样的心思太难堪了……
沈锦等了会儿,见他跟个哑巴似的也失了耐心。
“滚!”她背过身去,看也不看沈临渊径直往床榻走。
身后先是一阵安静,没一会儿便响起窸窸窣窣的碎响。
房门开启又合上。
她回身一看,恰好看见男人滚动的衣摆消失在关合的门缝外。
地上滚落的蜜饯不见了踪影,连那黄油纸也被他收走。
沈锦眸光闪了闪,叫了阿笑进来伺候。
阿笑一边帮她拆去发髻,褪去了外衫,又用温水浸了毛巾递去,嘴上也没停:“奴婢瞧大少爷走的时候,脸色好像不太好。瞧着像是失了魂一样。”
“嗯。”沈锦漫不经心地应着:“敢反咬主人的狗,总要多挨几次打,才能学乖。”
阿笑听得茫然:“咱们院里也没养狗啊。”
沈锦笑着抬手戳了下她的脑门:“你不就是吗?”
“主子!”阿笑红着脸跺脚,那单纯可爱的样子直把沈锦乐得不行。
女人愉悦的娇笑透过门缝,随风飘到院外,那孤身站在风雪中的男人耳中。
他脚下微动,想折返回去又怕惹了她不快。
手掌轻覆上衣襟内那小心装好的干果。
“还是明日吧。”
明日她气头消了,当不会再赶自己走了。
……
沈临渊几乎是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早便亲自去了伙房要了北院的膳食亲自送去。
季行舟那辆标志性的奢华马车也早早抵达侯府。
可惜两人谁也没见着沈锦。
今早她就收到宫里传话,乘马车进宫面圣。
层层宫门递进,高墙红瓦,一座座精美的宫殿渐次坐落在晨光中。
此时正值早朝刚散,沈锦下了车跟着小太监一路向御书房而去。
一席浅蓝色襦裙外搭着银白轻裘,妆容很淡,将那本就如雪玉雕琢的五感衬得越发素艳。
三五成群的朝臣迎面走来,瞧见她,神色都有些惊疑,像看什么新奇物件似的。
沈锦微笑着一一颔首。
落落大方的姿态,更让过去见过她的大臣们感到极其的违和。
怎么也无法将眼前人和记忆中嚣张跋扈,时刻都跟只开屏孔雀一样的女子联系到一块儿。
耳畔小道上骤然响起轮椅碾过的轱辘声。
“走吧,皇上在御书房等你。”
沈锦没转头,就像没听见一般,朝众臣莹莹拜别后,又继续跟着小太监前行。
这……
朝臣们面面相觑。
侯府这位哪来的胆啊,竟敢把定北将军无视到彻底。
有人壮着胆子抬头,以为会看见顾凌峰震怒,毕竟这人自与北羌一战大捷废了腿后,性子越发阴沉不定,在帝都城杀人那是常有的事。
可出乎他们预料,顾凌峰脸上竟不见丝毫怒色,反倒像是……无奈?
他们只觉得惊悚,正欲再看,沐清已推着人跟了上去。
小太监很有眼色加快了脚步,拉开了和沈锦的距离。
轮椅几乎和她并齐。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左侧飘来:“发了一整夜脾气还没发够?”
沈锦充耳不闻。
那毫不掩饰的无视叫顾凌峰终是没忍住沉了脸。
沐清更是出口训道:“将军一下朝得知皇上要召见你,便特意在小道上等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将军愿意迎她入门,那是给她脸,看得起她,她竟还闹起脾气来了?
沈锦脚下一顿,转身:“需要我现在就跪下来,跪谢将军大恩吗?”
她抿着唇,话是看着顾凌峰说的。
眼中有未散的怒,还有满满的委屈。
只一眼就让顾凌峰刚升起的心火,啪地一声散了。
“沐清,不得无礼。”他斥道,而后又看向沈锦。
昨夜那些话的确是他临时起意,他也没想到沈锦的反应会那样大,但要他低头服软,他做不出来。
只道:“今日早朝皇上已为飞雕一事,问询过陈墨白,知晓是你的主意。此番召你进宫也是为了此事。”
沈锦心如明镜。
她设计那飞雕又故意在人前展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却为郡主贺寿,更是为了吸引上位者的主意。
女人的样貌的确是一件利器,但也只是敲门砖。
她要让男人们做她手中之刃,就得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才能稳稳握住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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