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他听见了?
但转念一想,她要离开侯府这事,沈临渊早晚都会知道,心中那一抹慌乱迅速平复。
面不改色走近,刚靠近,那股子浓郁药味都遮盖不住的腥气,让她下意识皱起眉头。
“跟我来。”
见他站着不动,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沈锦有些不快,直接伸手轻扣住他手腕,拉着人往北院去。
“去找府医拿些包扎的纱带和金疮药。”
她头也不回对追着出来的阿笑吩咐。
掌下男人的手侵骨的凉,沈锦拽着人回房,看着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
身上那席暗沉的藏青色长衫衣领高束,将他全身包裹得极其严实,就像在故意隐藏什么。
露在外的只有一张脸,惨白无色,连绷紧的唇都泛着微白,羸弱又精致,整个人透着一股勾人的破坏欲。
让人想要狠狠欺负。
可惜沈锦暂时没这份心。
“又受伤了?”她一边说,一边把人摁在木椅上,“昨晚回去后被打的?”
早在第一次发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时,她就起了疑心。
沈临渊虽然是庶出,但二房得宠,如今广安侯和大房的一双儿子都不在府上,谁敢在这么敏感的节骨眼对他下手?
又让他不愿声张,连府医都不请。
只有一个人——他的母亲,周姨娘。
沈锦利落地解了外披,扯开他外衫的盘扣,看着白净里衣上漫开的殷红,不自觉沉了脸。
“身上有伤不在房里养着,出来乱跑什么?”
屋中炭火烧着,温暖驱散了冰寒。
她带着责备的声音清楚传入沈临渊耳中。
那双失神的眸子开始聚焦,静止的黑睫颤抖着,理智逐渐复苏。
沈锦正要起身去看看阿笑回来了没有,一只长臂钳子般猛扣住她的腰身,带着她狠狠跌入男人满是血腥味的怀里。
“你要走。”
他锢得很紧,每个字都像从喉管硬挤出来的,阴沉生硬。
“为什么!”
沈锦动了动,没能挣开。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强势禁锢的感觉,她天生就该处于上位,而不是这样的弱势!
沈锦心一狠,手掌抵住他胸膛用力摁下去。
伤口二次撕裂的疼痛让沈临渊本能地僵住了,沈锦顺势从他身上起来。
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衣襟沾到的血迹,随口道:“还能因为什么,图个清净。这种腌脏的地方,你以为谁都想待吗?”
之前不走是因为她没有底气,离开了广安侯府,她身无分文,要想过上好日子得花不少的心力和手段。
这两样她虽然不缺,可有现成的,她何必舍近求远?
但现在情况不同,她得了郡主的青睐,又在天子面前露了脸,池塘里还养着三条鱼。
这些都是她的登云梯,她已经不再需要侯府嫡女的身份来为自己加持,留在这地方处处受人限制。
“清净……”沈临渊瞳孔骤缩,整个人已然摆脱了疼痛所带来的刺激影响。
抬眸看,眼中似翻涌着无数风暴。
“既然决定了要走,那之前……”
他愤然咬唇,一双眼被怒气晕染得发红。
“之前你对我做的那些,又算什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既然招了我,又为什么能说走就走!”
男人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如同一头濒临失控的凶兽。
“如果今日我没来,没有听见那些话,你是不是连知会我一声都想不起来?”
明明昨夜他们还在这里做尽了亲密之事,可她什么也没说!
一个字也没有!
沈临渊恨得咬牙,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声声质问。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高兴时随意逗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哗啦”
一杯凉透的茶洒在他脸上。
沈锦随手扔了杯子,看着满脸湿漉,神色怔然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冷静了?”
他紧咬齿关,沉默地,固执的看着她。
“你问我为什么,这半年我在侯府的处境,你不知道吗?”沈锦缓缓倾身,双手撑在木椅两侧扶手上,逼近他,深深看入他那双阴沉涌动无边暗色的眼睛深处。
“我是招了你,想和你交好,在这个容不下我的地方换一个安身之处,让我的日子好过些。”
她说的坦然又凉薄恶毒。
“可你做不到啊,沈临渊,你改变不了我的处境,连为我和大房作对,你都做不到。这样的你,凭什么来质问我!是你先让我失望的。”
她缓缓伸出手,一点一点擦掉男人脸上的水渍。
动作温柔得如同爱抚,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无情捅入沈临渊心脏!
“我不要再受人限制,不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这半年的经历,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过了!既然你护不住我,那我就靠自己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谁也没资格说我,旁人没有,你,更没有!”
沈临渊满腔的怒恨僵滞了。
他怔怔看着眼前这张漂亮到惊心动魄的脸,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锋芒,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他护不住她,才逼得她宁肯舍弃身份,也要自请离开侯府吗?
眼看他面上怒意渐散,变作更晦涩的复杂,沈锦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
她无声勾起唇角。
不甘吧,自责吧,然后将这些全都化作野望!
去争,去抢,去为她夺到权势!将整个广安侯府掌控在手里!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放肆叫嚣。
她低垂下眼睑,不让沈临渊看见自己的异样。
放缓语气说:“不过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的身份,你的处境只能为我做到这种程度。我不怪你。”
正好这时阿笑带回了包扎的物件。
沈锦开门接过来,又让阿笑在院子外守着,转身一步步向沈临渊走近。
“相反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认清了现实。就当是走之前的回报,对你昨夜那枚钥匙的回礼。你的病,我试着帮你治。”
她学过心理学,对付这种应激创伤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心理疏导。
但时间太长,她更没这份耐心。
她要做的是用更大的刺激去代替周姨娘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让他的身体他的灵魂,永远记住这种感觉。
让自己成为他身魂上挥之不去的烙印!
唯有如此,她才能将这把刀永远握在手心里。
沈锦轻握住剪刀,摁住沈临渊的胸膛,贴着他里衣的衣襟一点一点剪开。
“我会尽量轻一点,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看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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