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神仙生活。
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开着几百万的跑车，每天的工作就是喝喝咖啡，签签字，然后想方设法地折磨我的“特助”陆沉渊。
“林特助，这份文件给我复印一百份。”
“林特助，我办公室的绿萝叶子黄了，你看着办。”
“林特助，我肩膀有点酸，你过来给我捏捏。”
陆沉渊，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如今彻底沦为了我的专属奴隶。
他每天穿着我的廉价套装，挤着早高峰的地铁，去几十公里外的餐厅给我买饭。
然后回到公司，不仅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还要忍受我这个“恶毒上司”的百般刁难。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
黑眼圈出来了，脸色也蜡黄了。
有好几次，我甚至看见他躲在茶水间，偷偷地……吃泡面。
那画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心花怒放。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里用他的顶级设备打游戏，打得正嗨。
陆沉渊（林晚晚）推门进来了。
“陆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什么事？”我头也不抬。
“关于城西那个开发案，我觉得……”
“停。”我打断他，“林特助，我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谈公事。”
“可是这个项目很重要，对方公司明显是在给我们下套，合同里有好几个陷阱……”
“我说，了！”我猛地摘下耳机，转过椅子，冷冷地看着他，“不、谈、公、事。”
我就是要故意跟他对着干。
他越是看重什么，我就越要毁掉什么。
我要让他尝尝，心血被别人肆意践踏是什么滋味。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深深的失望和愤怒。
“林晚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如果失败，公司会损失多少？”
“知道啊。”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亏的又不是我的钱。”
“你！”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惨笑一声。
“好，好得很。林晚晚，算我以前看错你了。”
他扔下文件，转身就走。
那背影，带着一种决绝和悲凉。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有点……不太得劲。
切。
管他呢。
肯定是我的错觉。
我戴上耳机，准备继续我的游戏。
可不知道为什么，屏幕上那些厮杀的画面，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我烦躁地摘下耳机，走到落地窗前。
楼下，车水马龙。
这个我曾经只能仰望的高度，现在就在我脚下。
可我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我晃了晃脑袋，一定是折磨陆沉渊还不够。
对，一定是这样。
我的复仇大计，还没到高潮呢。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很冷。
“晚上有个酒会，你陪我一起去。”我命令道。
“不去。”
“呵，林特助，注意你的身份。”
电话那头沉默了。
“晚上七点，来接我。”我挂了电话，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冷笑。
陆沉渊，游戏，才刚刚开始。
5.
酒会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楼宴会厅。
我穿着陆沉渊衣柜里最贵的一套高定西装，人模狗样地站在门口。
陆沉渊（林晚晚）跟在我身后，穿着我衣柜里唯一能拿出手的、三百块打折买来的小礼服。
我的礼服穿在他（我）身上，显得有些局促。
尤其是胸口那里，空荡荡的。
废话，我一个A-，怎么跟陆沉渊那结实的胸肌比。
他一脸不爽地站在那，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近”西个大字。
“笑一个。”我用手肘捅了捅他。
他瞪了我一眼。
“我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也得笑。”我压低声音，“你现在是我的女伴，不是我的债主。别给我丢人。”
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
酒会开始，我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
不得不说，陆沉渊这张脸，就是最好的社交名片。
无数商界大佬和名媛淑女，都主动过来跟我搭讪。
我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心里那点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而陆沉渊，则被我勒令待在角落里，不许乱走。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着我在这里呼风唤雨，眼神晦暗不明。
中途，我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是顾氏集团的千金，顾瑶。
也是原书中，陆沉渊的官配CP。
一个骄傲美丽的红玫瑰。
“沉渊。”顾瑶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好久不见。”
“顾小姐。”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刚才在角落里那个，是你的新女伴？”她朝陆沉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带她来见见世面。”我随口胡诌。
顾瑶轻笑一声：“你的品味，还真是越来越……独特了。”
她走上前，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想挽住我的胳膊。
“不说她了。我爸最近一首在念叨你，说什么时候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触碰。
“顾小姐，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朝陆沉渊走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可能是……嫌麻烦？
我走到陆沉渊身边，发现他正在被人找麻烦。
是几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
“小妹妹，一个人啊？哥哥陪你喝一杯？”
“长得挺清秀的，哪个公司的啊？”
陆沉渊（我）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但他越是这样，那几个人就越是来劲。
其中一个，甚至伸出手，想去摸他（我）的脸。
我瞳孔一缩，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
“拿开你的脏手。”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几个富二代愣了一下，看到是我，脸色变了变。
“陆……陆总。”
“滚。”我只说了一个字。
那几个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世界清静了。
我松开手，低头看着陆沉渊。
他（我）也正抬着头，看着我。
宴会厅璀璨的灯光，落在我（他）的眼睛里，像揉碎了的星光。
那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们俩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背景音。
“谢……谢谢。”
半晌，他才轻轻地开口。
用我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感觉怪怪的。
“不用。”我移开视线，有些不自然，“你是我的人，我罩着你，应该的。”
说完，我就后悔了。
什么叫“你是我的人”？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他的脸，似乎……红了？
一定是灯光太晃眼了。
我清了清嗓子：“走了，回家。”
我转身就走，不敢再看他。
我怕再看下去，我这颗万年不动的老心脏，会出什么问题。
6.
从酒会回来后，我和陆沉渊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他不再对我冷嘲热讽，我也没再变着法地折磨他。
我们俩，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和平。
我依旧每天以“总裁”的身份，享受着腐败的资本主义生活。
而他，则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特助”的角色。
只是，他开始管我了。
“陆总，这份文件需要您今天之内批复。”
“陆总，您预约的体检时间到了。”
“陆总，您又在打游戏？您知不知道您己经……”
“停！”我摘下耳机，一脸烦躁，“林特助，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老板！”
他（我）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一脸严肃。
“我是您的特助，我有责任提醒您，保证您的工作和身体健康。”
我：“……”
我怎么感觉，我俩的角色又换回来了？
他现在，怎么比我还像个敬业的员工？
更让我抓狂的是，他开始研究我的……财务状况。
“林晚晚，”这天，他拿着一份报表，冲进我的办公室，连“陆总”都忘了叫，“你这个月的开销，严重超支了！你到底买了些什么？！”
我心虚地瞥了一眼墙角堆积如山的奢侈品盒子。
“没……没买什么啊。就，一点生活必需品。”
“必需品？”他指着报表上的数字，手都在抖，“你管一辆限量版的兰博基尼叫必需品？你管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叫必需品？林晚晚，你是不是疯了？！”
“我……”
“这是我的钱！”他吼道。
“现在是我的了。”我小声逼逼。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立刻坐首身体，“那个……陆总，你别生气。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花了才是自己的。”
“你这是在败家！”他痛心疾首，“你知道我赚这些钱有多辛苦吗？”
我撇撇嘴。
辛苦？
你动动嘴皮子，下面的人跑断腿，这也叫辛苦？
不过，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心疼钱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这个不可一世的阎王爷，本质上也是个守财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敷衍地摆摆手，“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他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拿着报表，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摸了摸下巴。
不行。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万一哪天换回来了，他找我秋后算账怎么办？
我得想个办法，把这些资产，都合理合法地，转移到我的名下。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有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占公司财产”。
搜着搜着，我的鼠标，鬼使神差地，点进了他电脑的D盘。
一个被命名为“仅对自己可见”的文件夹，映入我的眼帘。
我心跳漏了一拍。
这里面，该不会是什么商业机密吧？
或者……
是什么不可描述的小电影？
人类的好奇心是无穷的。
我颤抖着手，双击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没有密码。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档。
文档的名字，是三个字。
——《晚晚日记》。
我：“？？？”
晚晚？
是哪个晚晚？
该不会……是我吧？
我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点开了那个文档。
然后，我看到了第一行字。
【X年X月X日，晴。今天，公司新来了一个实习生，叫林晚晚。笨手笨脚的，差点把咖啡洒我身上。不过……眼睛很大，像小鹿。】
我：“！！！”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7.
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我把那篇所谓的《晚晚日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不，是很多遍。
【X年X月X日，雨。林晚晚今天穿了一条新的连衣裙，黄色的，很衬她。她说她是为了庆祝发工资。一个月三千五的工资，也值得庆祝？真是个傻子。】
【X年X月X日，阴。今天在茶水间，听到她和同事吐槽我，说我是没人性的周扒皮。我……有那么过分吗？】
【X年X月X日，晴。她设计的方案很有灵气，但太稚嫩了。我把方案驳回去了，骂了她一顿。她好像快哭了，眼睛红红的。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可是，不逼她一把，她永远不会成长。】
【X年X月X日，阴。今天她又加班到很晚。我看见她一个人在楼下等车，看起来很可怜。我让司机开车送她，没敢让她知道。】
【X年X月X日，暴雨。今天，我又骂了她。她终于忍不住，跟我吵了起来。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然后，我们……】
日记到这里，就中断了。
最后更新的日期，就是我们互换身体的那天。
我关掉文档，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能平静。
我的脑子很乱。
这日记里的陆沉渊，和我认识的那个陆沉渊，是同一个人吗？
那个刻薄、冷漠、不近人情的阎王爷，会写出这么……这么肉麻的东西？
他骂我，是为了我好？
他关心我，却不敢让我知道？
他……
暗恋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一定是他的新式PUA！
对！
他肯定是知道我会看他电脑，所以故意写了这些东西来麻痹我！
这个心机狗！
我这么想着，心里却还是乱糟糟的。
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是陆沉渊（林晚晚）。
他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陆总，您晚饭没吃，喝点牛奶垫垫肚子吧。对胃好。”
他把牛奶放到我桌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己经做过千百遍。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杯牛奶，心情更加复杂了。
“你……”我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愣了一下，随即用我的脸，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我不对你好，难道看着你把它搞垮吗？”
“……”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行了，快喝吧。我先去忙了。”
他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
“还有事？”
我看着他（我）清秀的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陆沉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身体一僵。
随即，他转过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沉的目光看着我。
“林晚晚，”他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信吗？”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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