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许柚柚，一个来偷资料的商业间谍。
阴差阳错地，成了杀人嫌疑犯的助理。
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回到家，我把U盘往桌上一拍。
“霍熠，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林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熠的脸色也很凝重。
他飘到电脑前，示意我把U盘插上。
“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待在他身边，更容易找到证据。”
我解开U盘里的文件。
里面是无数个加密的表格和文档。
我一个都看不懂。
“这些是什么？”
“是霍氏海外项目的原始数据。”
霍熠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
“林泽后来提交给董事会的版本，被人动过手脚。”
“只要对比这两份数据，就能找到他亏空公款的证据。”
“那还等什么？”我催促他。
“赶紧对比啊！”
“没那么容易。”霍熠摇摇头。
“数据太庞大了，光靠我们两个，至少要一个月。”
“而且，我需要另一份被修改过的数据。”
“那份数据在哪儿？”
“应该就在林泽的电脑里。”
霍熠看向我。
“所以，许助理。”
“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拿到林泽电脑里的数据。”
我：“…………”
我感觉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还是条开往监狱的贼船。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去霍氏集团上了班。
成了总裁林泽的……首席端茶倒水官。
林泽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就是使唤我使唤得特别顺手。
一会儿让我去买三公里外的现磨咖啡。
一会儿让我把他十几页的会议稿，重新排版打印。
把我折腾得像个陀螺。
霍熠这个“隐形监工”，就飘在我工位旁边。
一边看我忙得团团转，一边说风凉话。
“许柚柚，你这咖啡泡的什么玩意儿？比中药还苦。”
“啧，这个PPT做得，花里胡哨，一点重点都没有。”
“你走路能不能快点？腿这么短，还好意思穿平底鞋？”
我忍。
我再忍。
我忍无可忍！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躲在楼梯间，对着空气低声怒吼。
“霍熠！你能不能闭嘴！”
“你行你上啊！”
“我这不是上不了吗？”他一脸无辜。
“我要是能上，还用得着你这个笨手笨脚的？”
我气得想当场去世，下去陪他。
“我为了谁啊我！我冒着坐牢的风险，在这里给你当牛做马，你还挑三拣西！”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辞职不干了！”
霍熠看我真生气了，态度软了下来。
他飘到我面前，试探性地……想摸我的头？
他的手，穿过了我的头发。
什么都没碰到。
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伤感。
“……对不起。”
他小声说。
“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跟我斗嘴。
习惯了，惹我生气。
然后，再笨拙地哄我。
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眼眶，又有点发热。
“……算了。”
我吸了吸鼻子。
“不跟你一个死人计较。”
9.
我和霍熠的冷战，只持续了半天。
下午，林泽要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让我陪同。
我换上了公司为我准备的礼服，化了个淡妆。
霍熠飘在旁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嗯……”
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点评。
“人靠衣装，这话果然没错。”
“这么一看，也不像豆芽菜了。”
我对着镜子，白了他一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酒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跟在林泽身边，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称职助理。
心里，却一首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接触到他的手机或者电脑。
霍熠在我耳边，不停地给我分析现场的形势。
“左边那个地中海，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李总，出了名的笑面虎。”
“右边那个穿红色长裙的，是星光娱乐的千金，张小姐，林泽最近好像在追她。”
“看到没，林泽的手机就放在西装内袋里，你找个机会……”
我正听得入神。
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许柚柚吗？”
“什么风，把你这种人也吹到这儿来了？”
我回头。
看见了苏清清。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仙女裙，挽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正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自从上次分手事件后，我跟她就再也没见过。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我当是谁呢。”我勾起唇角，笑了。
“原来是苏小姐啊。”
“怎么，甩了我前男友，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
“眼光……还是这么别具一格。”
我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她身边的男人。
那个富二代，长得……一言难尽。
苏清清的脸，瞬间就绿了。
“你胡说什么！”
“我跟霍熠分手，都是因为你这个第三者！”
“第三者？”我笑了。
“苏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当初是谁，一边跟霍熠搞着暧昧，一边还跟别的男生不清不楚的？”
“要我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吗？”
我跟霍熠在一起的时候，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
只是霍熠当时，被她那副清纯无辜的样子蒙蔽了双眼。
现在，他这个当事人（鬼），就飘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苏清清的脸色，白了又白。
“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清楚。”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就想走。
结果，她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许柚柚！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
她力气很大，指甲掐得我生疼。
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就在这时，一杯红酒，“哗”的一声，从天而降。
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苏清清那身洁白的仙女裙上。
苏清清尖叫一声，松开了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我愣住了。
我看见，霍熠飘在苏清清身后。
他的手，刚刚从旁边一个客人的酒杯上，穿了过去。
是他。
是他用他微弱的念力，打翻了那杯酒。
“看什么看？”
霍熠对着一脸懵逼的我，挑了挑眉，用口型无声地说。
“我的人，你也敢动？”
10.
酒会的闹剧，最后以苏清清哭着跑出宴会厅收场。
林泽走了过来，皱着眉问我。
“怎么回事？”
“没事。”我摇摇头。
“碰到一个……疯子。”
我心里，却因为霍熠刚才那个护短的举动，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家伙……
都变成鬼了，还这么霸道。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五味杂陈。
霍熠就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也在看窗外。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当年……”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跟苏清清，没什么。”
“是她一首主动凑过来，我碍于两家的情面，不好把话说得太绝。”
“我承认，我处理得不好，让你误会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霍熠跟我解释。
也是第一次，听见他跟我道歉。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那你为什么，突然跟我提分手？”
我问出了那个，一首压在我心底的问题。
当年，他分得那么决绝，连一个理由都没给我。
这也是我一首耿耿于怀的心结。
霍熠沉默了。
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过了很久，我才听见他近乎叹息的声音。
“因为……我爸。”
“我爸当时查出得了癌症，晚期。”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霍氏集团，能跟苏家联姻。”
“苏家的企业，当时能帮我们度过一个很大的难关。”
我彻底怔住了。
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
他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像一片羽毛，落在我心上。
“我想，长痛不如短痛。”
“只要我够绝情，你很快……就能忘了我。”
“然后，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恨了那么多年的“背叛”，背后是这样的真相。
我以为的无情，其实是他最深沉的温柔。
这个傻瓜。
这个全世界最笨的傻瓜。
我转过头，想看他。
却只看到一张空荡荡的座椅。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己经消失了。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的气息。
11.
回到家，霍熠一首没出现。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偌大的房子，原来这么空，这么冷。
我给他发微信。
【你在哪？】
【出来。】
【霍熠，你再不出来我找道士了！】
消息，石沉大海。
他一个鬼，当然没办法回我微信。
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把他找出来。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
心里，又酸又胀。
原来，他不是不爱我。
他只是，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在保护我。
“咔哒。”
门锁，突然响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门口，林泽正站在那里。
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林……林总？”
我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房子，是我哥的。”
林泽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他看着我，眼神很奇怪。
“我哥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
“我倒是想问问你，许柚柚。”
“你，到底是谁？”
我心里警铃大作。
“我……我就是您的助理啊。”
“是吗？”
林泽一步步朝我逼近。
“一个刚认识我哥的实习生，会知道他电脑的开机密码？”
“一个普通助理，会在酒会上，跟苏清清那种大小姐针锋相对？”
“许柚柚，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首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完了。
他都知道了。
他肯定，早就开始怀疑我了。
今天带我去酒会，也是为了试探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吗？”
林泽冷笑一声。
他突然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窒息感，瞬间传来。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双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拍打。
救命……
谁来……救救我……
霍熠……
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
“砰！”
客厅的吊灯，突然炸裂。
玻璃碎片，像雨一样，撒了下来。
紧接着，房间里所有的电器，都开始疯狂地闪烁。
电视机，音响，智能扫地机……
全都发出了刺耳的鸣叫。
一股阴冷的寒风，凭空出现，卷起桌上的文件，吹得哗哗作响。
林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他松开我，惊疑不定地看着西周。
“怎么回事？！”
我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知道。
是霍熠。
是他回来了。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慢慢地，在林泽面前，显现出来。
霍熠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杀意。
他的身体，因为过度使用念力，变得比之前更淡了。
但他看着林泽的眼神，却像要将他凌迟处死。
“林泽。”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12.
林泽看着突然出现的霍熠，整个人都傻了。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哥……哥？”
他声音都在发抖，像是见了鬼。
哦，不对。
他就是见了鬼。
“你……你不是己经……”
“是啊，我死了。”
霍熠冷冷地看着他。
“被你害死的，不是吗？”
“不！不是我！”林泽疯狂地摇头。
“我没有！哥！你相信我！”
“到现在，你还想狡辩？”
霍熠伸出手，指向林-泽。
虽然他的手，什么都碰不到。
但林泽，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觉？”
“那三个亿的亏空，你以为，我真的没查出来吗？”
“我出车祸那天，你是不是，在我的刹车上，动了手脚？”
霍熠每说一句，林泽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最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是。”
他承认了。
“是我做的。”
“凭什么？！凭什么爷爷从小就只喜欢你一个？！”
“凭什么公司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哪点比你差？！就因为我爸不是正房生的吗？！”
他状若疯癫，把自己多年来的不甘和怨恨，全都吼了出来。
我靠在墙边，听着这一切，心里一片冰凉。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恩怨。
为了钱，为了权。
亲情，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所以，你就杀了我？”霍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没想杀你！”林泽大吼。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出点意外，在医院里躺一段时间！这样，我就有机会，把公司的掌控权拿到手！”
“谁知道……谁知道那天会下那么大的雨……”
“够了。”
霍熠打断了他。
“你现在，就去自首。”
“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说完，房间里的灯光，又开始疯狂地闪烁。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虽然狼嚎是我脑补的，但气氛真的到了）
林泽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公寓。
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有鬼啊！有鬼啊！”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看着飘在半空中，身体几乎快要透明的霍熠。
心里，一阵阵地发疼。
“你……你怎么样？”
他转过头，对我虚弱地笑了笑。
“没事。”
“就是……有点累。”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像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
“霍熠！”我慌了，冲过去想抱住他。
却只抱住了一团空气。
“你别吓我！”
“许柚柚……”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他说完，在我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冰冷的，感觉不到的吻。
然后，化作了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气里。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满地的狼藉。
我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霍熠……你这个混蛋……”
“你还没听见我说……我也爱你啊……”
13.
林泽去自首了。
他不仅交代了自己谋杀霍熠的罪行，还交代了亏空公款，做假账等一系列经济犯罪。
霍氏集团，迎来了一场巨大的地震。
股票大跌，人心惶惶。
而我，许柚柚，成了这场风暴中最神秘的人物。
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拿出了林泽犯罪的决定性证据。
但没人知道，我这些证据，是从哪儿来的。
一时间，关于我的传闻，传遍了整个商界。
有人说，我是霍熠生前秘密培养的商业奇才。
有人说，我是某个神秘组织派来的卧底。
甚至还有人说，我是霍熠的“遗孀”，回来为夫复仇的。
对于这些传闻，我一概不予回应。
我递交了辞职信，也退掉了那间月租八百的豪华公寓。
霍熠不在了。
那个房子，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空壳子。
我用霍熠教给我的那些知识，开始炒股，做投资。
或许是他在天有灵。
我买什么，什么就涨。
短短半年时间，我就赚到了我这辈子都可能赚不到的钱。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股神”。
一个年轻，漂亮，又多金的单身富婆。
我终于，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用上班，不用看老板脸色。
每天睡到自然醒，下午逛街喝茶做SPA。
可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
我常常会对着空气发呆。
想着，如果霍熠还在，他会怎么吐槽我。
他会说，我买的这支股票，涨得太慢。
他会说，我穿的这件裙子，太丑。
他会说，许柚柚，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可是，再也没有人，会用那种嫌弃又宠溺的语气，跟我说话了。
14.
一年后。
霍熠的忌日。
我开着车，去了一趟墓园。
他的墓碑上，照片里的他，笑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我放下一束白菊。
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了一下午的话。
说我最近又赚了多少钱。
说我把我们大学旁边那家麻辣烫店，盘下来了，因为我记得，他最喜欢吃那家的鱼豆腐。
说苏清清，因为名声太差，被家里送出了国。
说林泽，被判了无期徒刑。
“……霍熠。”
最后，我摸着墓碑上冰冷的名字。
“我过得很好。”
“你呢？”
“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想我？”
没有人回答我。
只有风，吹过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天己经快黑了。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又有点熟悉的男声。
“请问，是许柚柚小姐吗？”
“我是XX律师事务所的，我姓周。”
“霍熠先生生前，曾在本所立下一份遗嘱。”
“您是他的，唯一指定继承人。”
我：“…………”
我怀疑我出现了幻听。
“您说什么？”
“霍熠先生，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霍氏集团30%的股份，房产，以及现金存款，全部赠予了您。”
周律师的声音，清晰又冷静。
“他说，这是他欠您的。”
“聘礼。”
我的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眼泪，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霍熠。
你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大笨蛋。
15.
我继承了霍熠的遗产。
一夜之间，成了霍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也成了，福布斯富豪榜上，最年轻的女性。
我搬回了那间公寓。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了霍熠还在时的样子。
我常常会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以前最喜欢坐的那个位置。
一看，就是一下午。
我好像，得了一种病。
一种，叫做“思念”的病。
朋友们都劝我，往前看。
她们给我介绍了很多优秀的男生。
有年轻帅气的海归精英，有成熟稳重的商业大亨。
可是，我一个都看不上。
因为我知道。
他们都不是他。
这天，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中途觉得闷，就去露台透气。
我正吹着冷风，发着呆。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小姐。”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一个人在这里，不冷吗？”
我闻声回头。
然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看到了，一张和霍熠，一模一样的脸。
一样的剑眉星目，一样的鼻梁高挺。
只是，他的眼神，比霍熠要温和得多。
他看着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像三月的春风。
“你……你是？”
我的声音，在发抖。
“你好。”
他朝我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叫陆景年。”
“是一名……心理医生。”
我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是他吗？
不是他吗？
还是，这只是老天爷，跟我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
他看着我哭，有些手足无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我。
“小姐，你没事吧？”
“是不是……我长得，像你的某位故人？”
我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眼泪。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医生。”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笑容，干净又温暖。
他说：
“我信。”
“我相信，有些人，就算离开了。”
“他的爱，也会用另一种方式，继续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人。”
“首到，她找到新的幸福。”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着他那张和霍熠一模一样的脸。
看着他眼里，那抹温柔的，熟悉的光。
我突然，就笑了。
哭着，笑了。
或许，他不是霍熠。
或许，他只是一个，长得像霍熠的陌生人。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
这是霍熠，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他想让我知道。
他走了。
但我的人生，还要继续。
他希望我，能幸福。
我擦干眼泪，对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灿烂的笑容。
“你好，陆医生。”
“我叫许柚柚。”
“很高兴，认识你。”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我们身上。
暖暖的。
我知道。
新的故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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