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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防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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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昏迷数日后终于脱离危险。苏晚在他脱离危险后便悄然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仿佛那日的探望只是一场幻觉。但傅承聿醒来后,从助理口中确认了苏晚来过,那颗死寂的心,竟因此生出卑微的希望。他记得自己昏迷前说的话,那不是在生死关头博取同情的谎言,而是压抑多年、终于冲破枷锁的真言。

傅承聿开始了一种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追求”。他不再试图用金钱和权力挽回,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他会定期给苏晚发邮件,不再是长篇大论的道歉,而是分享一些他看到的、觉得她可能会感兴趣的行业动态或有趣的文章,偶尔附上一两句简单的评论,绝口不提感情。他注销了所有与林薇薇相关的痕迹,甚至将傅氏部分股权转入苏晚舅舅唯一在世的女儿(苏晚的表妹)名下,以一种沉默的方式弥补当年的罪孽。

苏晚对此一概不予回应。她将傅承聿的邮件设为自动归档,对他所有的举动冷眼旁观。她命令自己必须硬起心肠,过去的教训太深刻,她不能再重蹈覆辙。涅槃资本正在扩张的关键期,她有太多事情要忙,没时间纠结于一段早己结束的感情。

然而,夜深人静时,傅承聿浑身是血昏迷的样子,和他那句“因为我真的爱上你了”,总会不受控制地闯入她的脑海,搅得她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一位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法国投资家亚历山大对苏晚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他欣赏苏晚的智慧与魄力,追求方式浪漫而体贴,与傅承聿的沉重和压抑形成鲜明对比。他代表着一种全新的、没有阴影的未来。

苏晚并不爱亚历山大,但也不排斥与他接触。或许,开始一段新的关系,是彻底告别过去的最好方式。她和亚历山大出双入对的画面,开始出现在一些财经花边新闻里。

这些消息无疑刺痛了傅承聿。但他这次没有失控,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他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干涉苏晚的选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守候,并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改变。

一场高端慈善晚宴上,苏晚与亚历山大一同出席。一位醉酒的前竞争对手故意找茬,言语间对苏晚多有不敬,甚至暗讽她当年“傅太太”的身份。亚历山大正要出面,一个身影却更快地挡在了苏晚面前。

是傅承聿。

他没有动怒,只是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目光看着那个挑衅者,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向苏总道歉。”

那人被傅承聿的气势所慑,酒醒了大半,悻悻道歉后狼狈离开。

傅承聿这才转身看向苏晚,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而克制,低声道:“没事吧?”

苏晚看着他,心中波澜骤起。她可以拒绝他的邮件,无视他的弥补,却无法在这种公开场合下,对他下意识的保护视若无睹。她冷硬的心防,被撬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

“谢谢傅总,我自己可以处理。”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拉着亚历山大离开。但整个晚上,她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晚宴后不久,苏晚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份完整的录音文件和一份详细的书面说明。录音清晰地记录了当年林薇薇是如何与傅承聿的母亲(己故傅夫人)密谋,利用傅家对苏晚舅舅的愧疚心理,半胁迫地促成联姻,并计划婚后让林薇薇逐步取代苏晚的位置。文件中还揭露,当年“逼苏晚输血”的主意,也是林薇薇趁机煽动的,傅承聿当时因母亲刚去世不久,心神大乱,又被林薇薇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道德绑架,才做出了混账决定。

这份证据,洗刷了傅承聿身上部分“预谋”和“极致冷漠”的嫌疑,揭示了他更多是处于一种被蒙蔽、被利用、同时被家族责任和愧疚感绑架的被动位置。他虽然可恨,但其行为背后有着更复杂的因果链条。

看着这些证据,苏晚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恨意似乎失去了最坚实的靶心,剩下的,是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深深的疲惫。原来,他们都被命运和林薇薇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苏晚心神不宁之际,一场罕见的特大暴雨袭击了城市。她加班到深夜,准备离开公司时,才发现地下车库己被积水淹没,道路瘫痪。

她尝试叫车,无一应答。站在公司大堂,看着窗外瓢泼大雨,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冲破雨幕,艰难地停在了公司门口。车门打开,傅承聿撑着一把几乎要被狂风掀翻的伞,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

他看到苏晚,明显松了口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雨太大了,我不放心……车开不过来,我背你过去?”

他的出现如此突兀,又如此自然。看着他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和衣服,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担忧,苏晚筑起的心墙,在那一刻,轰然倒塌了一角。

她没有让他背,而是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车子。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气氛却有些凝滞。

漫长的沉默后,傅承聿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苏晚,那些证据……你看到了吗?”

苏晚“嗯”了一声。

“我知道,即使有那些证据,我对你的伤害也己经造成,无法挽回。我不求你原谅。”傅承聿看着前方被雨刷器不断刮擦的模糊世界,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不是在失去你之后才爱,可能很早就爱了,只是我被责任、愧疚和谎言蒙蔽了眼睛,愚蠢地没有认清,用最混蛋的方式伤害了你。”

“这三年,每一天我都在悔恨中度过。我努力改变,不是为了让你回心转意,而是因为我无法接受那个曾经那样伤害你的自己。我想变成一个……配得上你,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你的人。”

“苏晚,”他转过头,目光深邃而虔诚,像在进行一场最重要的宣誓,“我不再奢求你能回到我身边。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下的生命,默默守护你,弥补万一。如果你找到了真正的幸福,我会祝福你,然后……永远消失。”

他说完了,车厢内只剩下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和苏晚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这一次,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刻意的逃避。傅承聿的告白,褪去了所有骄傲和算计,只剩下卑微的恳求和赤裸的真心。

苏晚看着窗外迷蒙的雨夜,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傅承聿紧张而期待的侧脸,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终于裂开了巨大的缝隙。

恨意消散后,露出的,是那片从未真正死去、只是被深深掩埋的情感荒原。

她该怎么办?

是拥抱这迟来的、充满伤痛的爱情?

还是走向那个没有傅承聿的、看似光明却可能同样孤独的未来?

这个雨夜,苏晚必须做出最终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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