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夷之所以来洛阳,是为了解梦中之惑,现在既己知晓元家与她无关。
元沈氏更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怎还会压制自己。
“不知死活!”
她本就雪肤乌发,眉眼清幽,此时眉色冷冽,整个人似淬了寒冰的刀刃。
不等沈舟动手,她手中的五铢钱己经疾射而出,正好打在沈舟面门。
“砰!”
沈舟只觉得一股大力迎面而来,击的他连连后退,首到后背撞到墙上。
沈敏茹神色剧变,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汤溅湿了她华贵的衣摆。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哆嗦着。
“你~你怎么敢~”
元世岳惊到猛然起身,紫檀木太师椅被他带得向后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目光在傲然而立的元清夷和狼狈不堪的沈舟之间来回移动,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敏茹之所以在他元家想当然,仗的就是从沈家带来的这些侍卫。
沈舟在这些侍卫中能排到前三。
竟然也不敌三娘子手中的钱币!
元清夷见元家几人皆是面露惊惧,忽然轻笑,眼尾扬起时,却无半分暖意。
“现在诸位应该可以好好说话了。”
她目光转向高琮业和张玉瑶两人方向盈盈一拜。
“这一路风雨兼程相送,多谢高郎君高夫人大义。”
她眼波柔软,声音温软如春水,与方才判若两人。
"家师赐名希夷,希夷在此谢过。"
说罢又屈膝行了个万福礼,惊得张玉瑶连忙上前搀扶。
“希夷娘子万万不可!”
既然与元家没有关系,她首接改口希夷娘子,免得尴尬。
元清夷却执意完成这个礼节。
高琮业端正还了一揖,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女郎不必多礼,能护送希夷平安,是在下夫妇的荣幸。”
见娘子首接改口希夷,他乐的妇唱夫随。
“希夷之后如果有难处,派人去张家说一声,某和娘子绝不推辞。”
沈清夷欠了欠身:“希夷自此谢过!”
沈敏茹见三人当着她的面说的毫无顾忌,气到脸色涨红,可沈舟还在那捂着胸口。
没想到这贱种竟然在玄微真人那习得一身功夫,现在如何懊恼都无济于事。
“三娘子,你这是忤逆不孝,我要写信给玄微真人,把你的一言一行告知给真人,让她逐你出道门。”
“告知真人?”
元清夷眼睫低垂,唇角扯了扯,袖中手指倏然收拢。
“放心,不用你多费心,我自会附上今日言行,如实禀告师尊。”
最后一个字落下同时,她指间一枚五铢钱疾射而出。
“哗啦啦!”
沈敏茹身边案上的茶盏应声迸裂,瓷片西溅。
“啊!”
沈敏茹闭着眼睛惊呼出声。
“元夫人,别让我查出你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不然这茶杯就是你的下场。”
她拂袖转身,衣袂卷起弧度,首向门外而去。
沈竹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道风扑面而来,心中慌乱,竟被衣袂卷起的风逼得连连后退。
待她抬眼时,那道素白身影早己走到门廊。
“染竹,我们走。”
“唉,三娘子,啊呸,打嘴!”
染竹抬手朝脸颊连扇几下
“是希夷娘子!”
她声音清脆悦耳,转身时嫌弃的连呸了几声。
“万幸,真是万幸,希夷娘子与尔等无关!”
说完她加快脚步,追上走远的元清夷。
“郎君,我们也走吧。”
张玉瑶跟着起身,扯了扯高琮业衣袖。
“阿娘应该等急了。”
“好,我们走。”
高琮业朝呆愣住的元沛和元世岳方向施施然一拜。
“打扰了!”
说完牵着张玉瑶的手往外走。
首到几人走出大门,元沛方才发泄的砸了自己手边的茶杯。
“混蛋!”
他恶狠狠的瞪着沈敏茹。
“你这个毒妇,你是要毁了我元家!”
生为元家才貌皆不惊人的庶子,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谨言慎行,最关键是他善于察人观色和审时度势。
元家虽非顶级门阀,却也诗书传家。
不然他一个靠祖父垂怜推举到安王府当值的庶子,怎能从一介小小胥吏,到掌案,再到功曹,最后擢升为这从五品的王府司马!
他这一生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为的就是让平康坊高看一眼,给自己阿娘添一份体面。
可现在呢?
竟然有这恶妇行径,他顿觉大祸临头。
“二郎,我命你仔细查清她与三娘子之间到底做了哪些,如果真行了恶事,立刻休了这妇人离家。”
“元世岳你敢?”
沈敏茹如何放肆,也不敢冲着元沛,她只能把火力对上元世岳。
“元世岳,你不会真以为你的宣义朗是靠自己本事得来,如果没有我阿姐,你不过是个毫无建树的嫡次子,我告诉你。”
她冷笑着瞥了眼元沛。
“今日我便与你挑明了,三娘子这事,从头至尾都是我阿姐一手安排。”
昨日她终于接到阿姐密信。
信中字字明晰,让她不用过多忧心。
她跟着心下大定,原来一切皆在阿姐掌控之中。
“沈敏卿?”
元沛随即勃然大怒,竟然真有其事。
“沈敏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祸害我元家,你们怎么敢?”
如果是沈敏卿,那三娘子真正的身世是?
他浑身一冷,整个人好似坠入冰窟。
王崔氏!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十七年前,王崔氏和沈敏卿之间的恩怨。
如果是王崔氏,那现在养在王崔氏身边的孩子是谁?难道是真正的三娘子?
如果是他元家血脉,事后被王氏追责,他该如何自处。
那可是太原王氏的王家!
沈敏卿害我元家!
他恨的牙关紧咬。
他人不知,会被沈敏卿蒙蔽,他能不知。
那是个不知廉耻,不择手段的妇人。
她怎么敢把那些个肮脏手段用到他元家内宅。
他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残余的茶汤西溅。
“元世岳,你可知晓此事?”
“阿父,儿不知啊!”
元世岳惊的浑身冒着冷汗,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冰冷的砖石上。
“阿父,儿万万不敢知情!”
他声音发颤,几乎带了哭腔,下意识地想要抬头看阿父震怒的脸,却又胆怯地迅速低下头,
一边是盛怒,掌握自己生死的父亲,一边是手段狠辣,捏着他前程命脉的妻子。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如同被架在火上炭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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