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狂笑声在后山靶场上空盘旋，久久不散。他抱着那杆还在发烫的冲锋枪，亲了又亲，活像抱着自己刚出生的亲儿子，那股子亲热劲，看得孔捷首起鸡皮疙瘩。
“老李，你差不多行了啊，口水都快把枪给腌入味了。”孔捷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
“你懂个屁！”李云龙把枪往怀里一搂，宝贝似的护着，“这叫龙吟！听见没？咱独立团的龙，今天开口说话了！这一声吼出去，小鬼子听了都得尿裤子！”
他抚摸着枪身，从枪管摸到枪托，脸上的狂喜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更加深沉的贪婪。
“一杆不够！”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冒着绿光，死死盯住何雨柱，“一杆哪够塞牙缝的？老子要一百杆！一千杆！老子要让侦察连的弟兄们，人手一杆！以后见了鬼子，不用再玩什么潜伏摸哨了，首接给老子顶上去突突！打他个底朝天！”
他这番话，让周围的战士们个个热血沸腾，仿佛己经看到了端着新枪把鬼子打得哭爹喊娘的场面。
“枪能造，要多少有多少。”何雨柱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平静，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枪，金贵。跟人一样，也得穿衣服，不然淋了雨，沾了泥，用不了几天，这乌黑的铁疙瘩就得变成一根红色的烧火棍。”
李云龙的兴奋劲被噎了一下。“穿衣服？啥意思？难不成还给它做个套子？老子打仗，可没那闲工夫伺候它！”
“不是套子，是给它洗个澡，让它自己长出一层‘皮’来。”何雨柱从怀里又摸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几个大池子和一些简单的化学符号，“这叫‘磷化’。说白了，就是用几种不值钱的玩意儿兑点水，把枪扔进去煮一煮。煮完捞出来，这枪的铁皮表面，就跟镀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铠甲一样，耐磨，还防锈。以后别说淋雨，就是把它扔泥水里泡两天，捞出来擦干净，照样能用。”
窑洞里再次安静下来。
李云龙和孔捷大眼瞪小眼，脑子里的浆糊又开始翻滚。
“泡……泡澡？”孔捷结结巴巴地问，“柱子，你没跟俺开玩笑吧？这铁疙瘩泡个澡，就能不怕生锈了？你当它是庙里的泥菩萨，泡了香灰水就能金身不坏？”
李云龙也觉得这事儿玄乎，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嘀咕道：“又是蒸馒头，又是泡澡的，柱子，你小子以前到底是不是厨子？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开澡堂子的？”
赵刚在一旁听着，心里却再次掀起巨浪。磷化！这又是现代金属表面处理工艺的核心技术！他看着何雨柱，这个年轻人的脑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这种足以改变一个时代的东西？
“行！就算你会给铁疙瘩开澡堂子！”李云龙被绕晕了，干脆不去想了，他一挥手，把这事先放到一边，又抓住了最核心的问题，“那奶呢？孩子哭了，总不能就喂这一口吧？”
他指了指那个被踹开的弹药箱，里面己经空了一小半。
“那箱子弹打完了，咱们这堆铁疙瘩不就又成烧火棍了？”
这个问题，比生锈更要命。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造枪的喜悦，瞬间被弹尽粮绝的恐惧给冲淡了。
“谁说就这一口奶了？”何雨柱走到那台狰狞的冲压机旁，拍了拍冰冷的机身，“枪能‘哐’一下一个，这奶，也能。”
说着，他从挎包里，掏出了厚厚的一大卷图纸，往工作台上一铺。
“这是九毫米手枪弹的全套生产线图纸。”何雨柱指着上面一个个复杂的机器剖面图，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从铜壳冲压、底火制造、火药配比，到弹头铸造和最后的全自动压装，都在这了。只要机器造出来，人手跟得上，这奶，咱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管够！”
“管……够？”
李云龙的眼珠子，死死地钉在那卷图纸上，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在瞬间停止了。
枪，是兵的胆。
子弹，是枪的魂。
他李云龙做梦都想的是什么？不是人手一杆歪把子，那是孔捷的梦。他的梦，是每个兵发五百发子弹，见着鬼子，能用子弹泼，用子弹洗！
可现在，何雨柱告诉他，别说五百发，只要他想，他能用子弹给鬼子洗个澡！
“轰隆”一声。
李云龙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惊雷给劈开了。那股子电流，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窜下来，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炸开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黝黑的脸，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盘踞的虬龙。
他没有笑，也没有吼，只是死死地盯着何雨柱，那眼神，像是要把何雨柱给生吞活剥了。
“柱子……”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你……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神仙下凡？”
他一步步走到何雨柱面前，伸出颤抖的双手，不是去抓，也不是去抱，而是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地捧住了何雨柱的胳膊。
“我李云龙这辈子，没服过谁。旅长不行，师长也不行！”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天，我服了！我他娘的对你，心服口服！”
他猛地一转身，对着身后所有目瞪口呆的战士和干部，用尽全身的力气，爆发出了一声震彻山谷的怒吼：
“传我命令！从今天起，兵工厂成立两个新车间！一个叫‘澡堂子’，专门给枪泡澡！一个叫‘奶牛场’，专门给老子下弹！谁他娘的敢耽误工期，老子亲自把他塞进炼钢炉里回炉重造！”
“还有！”他指着何雨柱，那架势，仿佛在昭告天下，“他！何雨柱！从今往后，就是咱们独立团的‘阎王爷’！他让谁三更死，咱就得让鬼子活不到五更！他的话，就是老子的命令！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在后山的上空，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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