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那辆破卡车跑得比来时更欢了，发动机的咳嗽声都带着一股子喜气。
李云龙没坐车，他骑着那匹名叫“红烧肉”的大洋马，在卡车前后撒着欢地跑。山路崎岖，他却如履平地，一会儿冲到前头探路，一会儿又绕回车窗边，冲着里面闭目养神的赵刚和何雨柱显摆。
“老赵！你看这马！这身条！这毛色！”李云龙在马背上颠得跟个肉丸子似的，嘴却没闲着，“西条腿跑起来，跟踩着风火轮一样！旅长那老小子，肯定躲在被窝里哭呢！”
赵刚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觉得跟打了鸡血的李云龙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李云龙见赵刚不搭理，又把头凑向何雨柱：“柱子，你闻闻，这马身上一股子精料的香味儿。你说，咱回去是给它单独开个小灶，还是跟着我吃一样的？”
开车的战士手一滑，卡车猛地颠了一下。
何雨柱睁开眼，很认真地回答：“团长，马的肠胃跟人不一样，不能吃熟食和油盐。喂点豆子、麸皮就行。这马底子好，饿不着。”
“听见没，老赵，柱子都说了，得吃细粮！”李云龙找到了知音，得意地一拍马脖子，“这可是咱独立团的功臣，伙食标准，必须向我看齐！”
卡车“哐当哐当”地开回独立团驻地时，整个营地都炸了锅。
战士们从营房里、训练场上涌出来，看着他们团长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黑马，后面还跟着一辆装满了崭新弹药箱的卡车，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的天，团长这是去哪儿打劫了？”
“那马……比旅长那匹还精神！”
“你们看车上！全是弹药箱！上面还有洋码子！这得有多少发子弹？”
李云龙享受着战士们崇拜的目光，从马背上跳下来，把缰绳往旁边一个警卫员手里一塞，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发表一番鼓舞人心的讲话，一个洪亮的声音就从人群后传了过来。
“李云龙！你他娘的又发什么洋财了？老远就听见你这儿嚷嚷得跟过年一样！”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二营长孔捷黑着一张脸，背着手走了过来。他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李云龙带人去旅部了，心里正琢磨着这老小子又去要饭了，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阵仗。
“哟，老孔，你回来啦？”李云龙一看见孔捷，那股子显摆的劲头更足了。他上前一步，亲热地搂住孔捷的肩膀，指着那匹黑马，“来来来，给你开开眼。认识不？旅长那匹宝贝疙瘩，‘旋风’！从今往后，它改姓李了，大号‘红烧肉’！”
孔捷的眼角抽了抽。他当然认识这匹马，全旅谁不认识？他围着马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那油亮的皮毛，又看了看马鞍，确实是旅长的东西。
“你……你把旅长给绑了？”孔捷一脸的不可思议。
“绑他？”李云龙嗤笑一声，“老子是那种人吗？这是旅长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孝敬我的！”
“放你娘的屁！”孔捷根本不信，“旅长能把这马给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太阳出没出来我不知道，反正这马是我的了。”李云-龙嘿嘿一笑，又把他拉到卡车屁股后头，一脚踹开一个弹药箱的盖子。
满满一箱黄澄澄的7.7毫米步枪弹，在阳光下闪着的光。
“五千发！”李云龙伸出五个指头，在孔捷眼前晃了晃，“旅部刚出厂的，还热乎着呢！眼红不？嫉妒不？”
孔捷的呼吸，瞬间就粗重了。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子弹，那冰凉的触感，让他这个当了一辈子穷家长的团长心尖儿都在颤抖。五千发子弹，够他一个营打一场硬仗了。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孔捷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李云龙，“你把旅部的军火库给端了？”
“格局小了不是？”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脸上全是得意，“老孔，今天老哥就给你上一课。打仗，不能光靠蛮力，得靠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别卖关子，快说！”孔捷急了。
于是，李云龙添油加醋，手舞足蹈地把旅部那场惊天豪赌给说了一遍。从八百米外的钢盔，到王根生那惊天动地的一枪，再到旅长那摔碎的望远镜和铁青的脸。他讲得是口沫横飞，神采飞扬，活像个说书先生。
孔捷听得是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再到彻底的呆滞。
“八百二十米……一枪打掉钢盔？”孔捷喃喃自语，他觉得李云龙是在说梦话，“你糊弄鬼呢？别说你那杆破三八大盖，就是德国人最好的狙击枪，也得看运气。你那个兵王根生，我认识，枪法是不错，可他也不是神仙！”
“他当然不是神仙，可咱团里有神仙啊！”李云龙终于抛出了最后的王炸。
他一回头，冲着刚从车上下来的何雨柱招了招手：“柱子，过来！”
何雨柱走了过来。
李云龙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像介绍稀世珍宝一样，对己经彻底懵了的孔捷说：“老孔，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独立团的总工程师，特级战术指导，兼首席伙食管理员，何雨柱同志！刚才我说的所有奇迹，都出自他这双手！”
孔捷的目光，落在了何雨柱身上。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穿着伙夫衣服，看着有些懒散的年轻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一个伙夫？”孔捷扭头看向李云龙，眼神里写满了“你他娘的在耍我”。
“伙夫怎么了？”李云龙脖子一梗，“咱这伙夫，能把烧火棍改成千里眼，能让新兵蛋子三天之内手稳得能码子弹壳。最重要的是，他做的红烧肉，比你娶媳妇还香！”
赵刚站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对孔捷说：“老孔，老李虽然说得夸张，但事情……基本属实。那杆枪，确实是何雨柱同志改装的。那一枪，也是在他的指导下打中的。”
孔捷看着一脸严肃的赵刚，又看了看笑得像只狐狸的李云龙，最后目光再次回到平静如水的何雨柱身上。他的脑子，彻底乱了。
一个伙夫，改装了一杆枪，指导一个士兵，在八百米外打中了钢盔，赢了旅长一匹宝马和五千发子弹。
这事儿，怎么听怎么像天方夜谭。
可那匹马，那五千发子弹，都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孔捷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走到何雨柱面前，那双看惯了生死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困惑和探究。他沉默了半天，憋出一句话：
“你……你做的红烧肉，真有那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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