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刑长老被林家几位长老战战兢兢地抬下去“妥善安置”了——说是安置，实则与囚禁看管无异，谁也不敢放他走，更不敢让他死，如何处理这位化纹境的“阶下囚”，成了林家最大的烫手山芋。
然而，比墨刑长老更让林家乃至全城人不知如何面对的，是林凡。
演武场上那颠覆认知、碾碎三观的一幕，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了每一个目击者的灵魂深处。化纹境长老携毁天灭地之威而来，却被一个杂役少年……一个念头？甚至可能只是一个眼神？就拍苍蝇般从天上拍下来，道心崩碎，修为尽毁，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这种冲击，己经超越了恐惧，达到了一种近乎信仰崩塌后又被迫建立新信仰的茫然与悚然。
无人再敢将林凡视为杂役，甚至无人敢将他视为“人”。
当林凡从沉思中回过神，再次抬起头时，他发现整个演武场，不，是整个林家堡，乃至整个小城的气氛，都彻底变了。
所有接触到他那平静目光的人，无论是林家高层、子弟，还是远处窥探的城中修士，无一例外，全都如同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猛地低下头，或者慌忙移开视线，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没有窃窃私语，没有议论纷纷，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敬畏和沉默。
林震天在家主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在一众同样面无人色的长老簇拥下，鼓起毕生勇气，迈着僵硬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到林凡面前三丈远处，便再也不敢上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进行什么庄严的仪式，然后，在林凡略显错愕的目光中，这位林家的家主，对着他，这个曾经的“家族废柴”、“低贱杂役”，缓缓地、极其郑重地……
躬身！行礼！
语气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极致的恭敬，用上了对待宗门老祖乃至更高存在时才用的敬称：
“林……林凡……前辈……”
“前辈”二字出口，林震天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他身后的所有林家高层，见状也慌忙不迭地跟着躬身行礼，齐声道：“见过前辈！”声音参差不齐，却都带着同样的惊惧和恭敬。
林凡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眉头微微皱起。
前辈？
叫他？
这称呼让他浑身别扭，比听到“废柴”还要不舒服。他只是个想安稳度日的打工仔，不是什么老怪物。
“你们……”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别这么叫”或者“我可不是什么前辈”。
然而，他刚一开口，林震天等人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连声道：“晚辈不敢！前辈有何吩咐？但凭差遣！林家上下，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他们的态度，己经不是恭敬，简首是恐惧，仿佛林凡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无法违逆的法旨，生怕一个反应不及就招来灭顶之灾。
林凡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解释是苍白的。在绝对的力量和无法理解的“事实”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可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没什么，你们……忙你们的去吧。”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是！是！晚辈遵命！绝不打扰前辈清修！”林震天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一众长老躬身退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踩在刀尖上。
从这一天起，林凡在小城中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所有人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情，垂下头颅，以示恭敬。称呼彻底统一为了“前辈”，语气充满了敬畏。
他的杂役身份成了一个无人再提的笑话，他住的那半塌的院落成了无人敢靠近的“禁地”，每日都会有专人送来最好的饭食和用品，却只敢放在院门口，敲一下门便飞快逃离。
甚至城中其他家族的族长，也纷纷备上厚礼，战战兢兢地前来林家堡求见“前辈”，希望能攀上一点关系，哪怕只是混个脸熟。
林凡面对这一切，只觉得无比尴尬和不适。
他坐在荒废院落的石阶上，看着远处几个发现他目光后吓得首接跪伏在地的仆人，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前辈……”
他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呼，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他宁愿回到每天被呼来喝去、但至少被当作“正常人”看待的日子。
这种被捧上神坛、却被彻底孤立的感觉，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墙将他与世界隔开。
无人再敢欺辱他，却也无人再敢靠近他。
他得到了绝对的“安全”，却也失去了最基本的“真实”。
这满级的开局，带来的似乎只有无尽的麻烦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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