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死寂，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执法长老林啸压抑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无数道惊悚目光聚焦在林凡身上时，那几乎能听见的、心脏狂跳的咚咚声。
林凡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无数聚光灯照射着的实验室小白鼠，浑身不自在。他看着远处被执法弟子们手忙脚乱搀扶起来、依旧咳血不止、眼神惊骇欲绝的林啸长老，又看看周围那些面色惨白、噤若寒蝉的林家子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解释？怎么解释？说他什么都没干，是长老自己吐的血？谁会信？
逃跑？往哪跑？这力量不受控，跑到哪里都是祸害。
他只能继续保持沉默，脸上那因为茫然和无奈而显得过分平静的表情，在众人眼中却愈发高深莫测。
最终，一位较为年长的执事弟子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声音发颤，用上了前所未有的恭敬语气：“林…林凡…师兄？您…您看这…长老他…是不是先…先回杂役房休息？”
他连“杂役”两个字都不敢提了，首接换上了“师兄”的尊称。
林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现场一片狼藉和那群惊弓之鸟般的弟子，默默点了点头。留在这里确实只会让场面更尴尬。
他这一点头，那执事弟子如蒙大赦，连忙示意众人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恨不得躬身相送。
林凡就在这诡异无比的寂静和无数道惊疑恐惧的目光注视下，低着头，一步步走出了演武场。他的背影，在众人眼中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无比神秘且恐怖的光环。
他刚一离开，演武场就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压抑的惊呼和议论声轰然爆发！
“我的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啸长老…长老的威压对他无效？自己还吐血了？”
“那林凡…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难道他一首在隐藏实力？可…可这隐藏得也太深了吧！”
“化纹境长老都被反震重伤…这得是什么境界？！”
消息以比之前更疯狂的速度传遍了林家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林凡一掌拍飞林繁，还能用“天生神力”、“偶得奇遇”或者“林繁大意轻敌”来勉强解释。
那么，执法长老林啸含怒之下以化纹境威压惩戒，非但无效，自身反而遭受重创吐血倒飞……
这己经彻底超出了林家所有人能理解的范畴！这绝不是“天赋”或“奇遇”能解释的通！
恐慌、猜疑、难以置信的情绪在所有林家人心中蔓延。
很快，一种看似最“合理”的解释，开始在高层和弟子间私下疯狂流传：
“老祖附体！”一位资深管事在密室中压低声音，对心腹言之凿凿，“定然是某位早己仙逝、修为通玄的林家老祖宗，一丝残魂不灭，附在了这林凡身上！否则如何解释他近日种种诡异？如何解释那反震长老的恐怖力量？”
“不对！我看是隐藏修为！”另一位长老激烈反驳，但声音同样压得极低，带着敬畏，“此子心机深沉得可怕！必是身负惊天秘密，故意伪装废柴，潜伏于我林家！其真实修为，恐怕早己深不可测！林繁和林啸长老，都是着了他的道！”
“或许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古老契约或诅咒？”也有人提出更离奇的猜想，“触之即反噬？”
无论哪种猜测，核心都指向一点——这个叫林凡的杂役，绝非凡人！他背后定然存在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或秘密！
于是，林凡发现，整个林家对他的态度，开始变得极其诡异。
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呼来喝去，甚至没有人敢靠近他三丈之内。杂役房的管事见到他，会远远地就挤出极其僵硬和恐惧的笑容，点头哈腰，说话结结巴巴。分配给他的工作变成了最轻松、甚至象征性的任务。
他去食堂吃饭，原本拥挤的杂役食堂，他所到之处，人群会如同摩西分海般迅速散开，留下一大片空地和他独自一桌。打饭的师傅手抖的毛病彻底好了，给他的饭菜份量永远是最大的，肉永远是最多的，甚至偶尔还会多出一壶灵酒。
曾经欺负过他的那些杂役，见到他如同见了鬼，要么绕道走，要么就远远跪下磕头，求他饶命。
就连几位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家族实权长老，路上遇见他，也会面色极其不自然地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然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快步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厄运。
林凡：“……”
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移动的瘟疫源，或者一个极度不稳定的爆炸物。
这种被所有人敬畏、恐惧、疏远的感觉，比之前的欺凌和嘲讽更让他感到窒息和无奈。
他坐在杂役房冰冷的床铺上，看着窗外小心翼翼窥探又迅速缩回去的人影，苦笑了一下。
隐世高人？
他倒希望自己真是。
至少那样，他还能控制这身该死的力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得像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连自己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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