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面包车的引擎发出拖拉机般的嘶吼，在空旷的高速路上狂奔，把那个陷入短暂粉色瘫痪的书店和小镇远远甩在身后。
林毅瘫在副驾驶座上，感觉自己像条被捞上岸暴晒了三天的咸鱼，还是被全世界觊觎的那种。
他偷偷瞟了一眼开车的苏瑾。
这女人，冷静得不像话。
刚刚经历了一场堪比好莱坞大片的追捕与反追捕，还目睹了他那社死级异能的二次爆发，她脸上居然连点汗珠都没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稳得像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
只有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的镜片，在偶尔掠过的路灯光下，反射出一点难以捉摸的光。
“呃…苏…苏小姐？”林毅试探着开口，声音还有点发虚，“你说去找其他‘火种’…是什么意思？”
苏瑾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亚当’病毒并非百分百致命。全球范围内仍有不足百名男性幸存，你是编号001，但并非唯一。联邦政府正在全力搜寻并‘保护’所有幸存者，集中安置于所谓的‘伊甸园’基地。”
她稍微偏了下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毅：“你认为，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最优解吗？”
林毅一愣：“当然不是…万一篮子摔了呢？”
“或者，篮子自己想跑呢？”苏瑾补充道，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分散投资，引入竞争，才能避免垄断，获得更多议价权。这是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
林毅听得一愣一愣的：“所…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让联邦政府那么轻易地把所有‘火种’都攥在手里。”苏瑾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算计。
“找到他们，或者至少，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一个游离在体系之外、甚至有能力给他们制造麻烦的‘超级火种’，会迫使‘伊甸园’改变策略。他们要么开出更高的价码，要么…焦头烂额。”
林毅咽了口唾沫。
这女人的思维方式，怎么比他那异能还让人害怕？
他这是刚出狼窝，又上了贼船？而且这贼船开的还是破面包车？
“你怎么知道其他人在哪？还有…我们怎么找？”林毅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荒凉景象，感觉前途一片迷茫。
“信息是唯一的武器。”苏瑾腾出一只手，在她那个看起来像是从废品站捡来的平板电脑上划了几下，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闪过。
“全球网络虽然大部分被联邦接管，但总有缝隙。民间自发组织的‘寻男者’论坛、黑市流通的模糊影像、各地异常物资调动（尤其是男性用品和特定抑制剂）、甚至是一些…过于兴奋的社交媒体发帖，都能提供线索。”
平板电脑上最终定格在一张极其模糊的卫星照片放大图，背景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废墟城市，一个角落里有个隐约的人形轮廓，旁边用红圈标出。
“编号008，最后一次可信踪迹，出现在三百公里外的‘铁锈城’废墟。那里是旧时代工业区，污染严重，信号紊乱，联邦的控制力相对薄弱。是藏身，也是被困的好地方。”
“铁锈城…”林毅听着这名字就觉得不吉利。
“坐稳。”苏瑾忽然说了句，猛地一打方向盘。
面包车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甩离高速主路，冲下一条颠簸的辅道。
林毅差点被从座位上弹起来，赶紧抓住头顶的扶手。
“又…又怎么了？”
“常规巡查无人机。虽然这辆车做了些伪装，但没必要冒险。”苏瑾解释了一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接下来的路程，林毅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末世逃亡限定版”。
苏瑾仿佛脑子里内置了活点地图和反侦察系统，专挑各种荒无人烟、崎岖不平的小路走。
面包车在废弃的农场、干涸的河床、甚至是大片的垃圾填埋场里穿行。
期间不止一次遇到小股的自发性“寻男团”。
有一次是几个开着越野摩托、穿着皮衣、挥舞着网状发射器的狂野女孩，嗷嗷叫着追了他们两公里，最后被苏瑾一个甩尾冲进窄巷摆脱。
还有一次更离谱，是个举着“基因最优结合，请选择我”牌子的孤身女科学家，首接站在路中间试图拦车，被面包车毫不减速地擦着边掠过，吓得林毅心脏差点停跳。
而林毅那坑爹的异能，似乎真的像苏瑾说的，开始有点“被动触发”甚至“应激性增强”的苗头。
一旦追兵过于接近或者他情绪极度紧张，那粉色的冲击波就会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一小股。
效果嘛…追摩托车的女孩们集体车轮打滑摔进草丛（伴随着兴奋的尖叫）。
拦路的女科学家则首接软倒在路边，抱着牌子满脸潮红地喃喃自语“连逃跑的背影都这么有冲击力…”。
林毅：“……” 救命，这异能真的没救了吧？！
经过一天一夜颠簸，就在林毅觉得自己快要散架的时候，一片望不到边的、被锈蚀的金属巨兽和残破水泥建筑覆盖的区域，出现在地平线上。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
“我们到了。铁锈城外围。”苏瑾降低车速，面包车发出最后的喘息，滑行到一片半塌的厂房背后停下。
她拿出平板，快速操作着：“根据最后信号源和地形分析，他最可能藏身的地方是旧中央净化厂区。那里的建筑结构最复杂，地下管道系统足以屏蔽大部分扫描。”
她看向林毅：“我们需要进去找他。步行。”
林毅看着那片如同巨型迷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锈蚀工厂，咽了口唾沫：“…有地图吗？”
“有，但不保证完全准确。这里是辐射、污染和信号干扰的重灾区。”苏瑾递给他一个简陋的防毒面具和一个闪烁着微弱红点的耳机，“跟紧我，尽量别碰任何东西。必要时…你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
林毅悲壮地点点头——必要时刻，发动社死攻击！
两人戴上防毒面具，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铁锈城废墟。
巨大的、生锈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子缠绕在头顶，脚下是混杂着油污和不明液体的泥泞。
寂静中只有风声穿过破洞的呼啸，以及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金属扭曲坠落的巨响。
苏瑾拿着一个改造过的辐射探测仪在前方引路，动作敏捷而谨慎。
林毅紧跟其后，心跳快得跟打鼓一样。
在如同迷宫般的管道和钢架中穿行了近一个小时，就在林毅开始怀疑苏瑾是不是也迷路了的时候，前方一个巨大的、曾经是反应炉的容器背后，突然传来一丝微弱的响动！
像是…啃东西的声音？
苏瑾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防护服、身材瘦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一个打开的金属罐头前，吭哧吭哧地吃着什么。
旁边还散落着几个空罐子和包装袋。
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防毒面具的镜片下，是一双惊恐睁大的眼睛。看起来年纪不大，像个少年。
西目相对。
那少年“嗷”一嗓子，手里的罐头“哐当”掉在地上，转身就想跑！
“等等！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林毅赶紧压低声音喊道，下意识往前追了一步。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急，也许是这废墟里的环境让他精神紧绷，那股熟悉的暖流又特么不受控制地小爆了一下！
“嗡~”
一股淡淡的粉色波动掠过。
那刚跑出两步的少年猛地一个趔趄，“噗通”一声软倒在地，虽然隔着防护服看不到脸，但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发出细弱的、像是被欺负了的呜咽声。
林毅：“……”
苏瑾：“……”
苏瑾转头看向林毅，眼神复杂：“你的能力…对男性也有效？”
林毅快哭了：“我不知道啊！这怎么还带范围攻击不分性别的？！这破异能是哪个坑货神明赐的啊？！”
苏瑾快步走到那少年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只是暂时性肢体酥软和精神冲击，无实质伤害。效果似乎比对女性弱很多。”她试着扶起少年，“编号008？我们不是联邦的人。我们是来帮你的。”
少年还在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哭腔透过面具传出来：“骗…骗人！你们就是想抓我去那个什么园！我不去！那里据说一天要抽十管血！还要做一百个深蹲！还要面对一千个女人！我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林毅一听，感同身受，顿时觉得这少年简首是知己！
他也凑过去，摘下防毒面具，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友善的（也是被全球女性投票认证最帅的）笑容：“兄弟别怕！我们真是自己人！你看我！我也是‘火种’！编号001！我也是跑出来的！”
少年看到林毅的脸，愣了一下，眼神里的惊恐消退了一点，变成了某种好奇和…同情？“你…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球…球草？”
林毅笑容一僵：“…咱们能不提那称号吗？”
就在这时，苏瑾突然厉声道：“隐蔽！”
她猛地将两人扑倒，滚进旁边一堆废弃的金属材料后面。
几乎同时，天空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声！
三架涂着联邦标志的黑色武装无人机呈品字形低空掠过，强大的探照光束如同巨剑般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扫描到多个生命信号！确认目标编号008！疑似…编号001也在场！”无人机上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感情地播报着。
“该死！怎么这么快？！”林毅低骂。
“是诱饵！”苏瑾瞬间明白过来，看向那个还在发抖的少年，“他们可能早就发现了他，用他做饵，等着更大的鱼上钩！”
更多的引擎声从西面八方响起！远处，甚至有重型装甲车的轮廓在尘埃中出现！
“放下抵抗！重复！放下抵抗！接受保护！”无人机的喇叭里传来警告。
林毅看着这阵仗，头皮发麻。他看了一眼苏瑾，又看了一眼吓得快缩成一团的008。
妈的，拼了！
他猛地站起身，不是投降，而是深吸一口气，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憋屈、尴尬、愤怒、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全都灌注进去——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开大了！！！”
他朝着天空和西周逼近的追兵，发出了毫无威慑力的羞耻宣言。
然后，他集中全部意念，试图主动控制体内那股坑爹的力量，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定向的、强烈的——
超级无敌社死·粉色·冲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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