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里空气死寂。
那张带着暧昧香气的黑色卡片躺在小桌板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毅眼睛疼。
“午夜玫瑰俱乐部…”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灯红酒绿、群魔乱舞的画面，然后猛的打了个寒颤，“这地方听起来就不像好人去的！”
苏瑾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推了推那张卡片，让它旋转起来。鎏金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坐标位于三不管地带的交界城市‘遗忘之都’。”她调出平板上粗糙的电子地图，一个被标记为高风险的区域闪烁着红光，“那里是流放者、黑市商人和各种非政府武装的天堂。联邦的法律在那里基本是一纸空文。”
她抬起眼，目光透过镜片，冷冰冰地钉在林毅脸上：“一个公然劫持‘火种’，并且点名要你单独前往的地方。结论：陷阱的概率，87.3%。”
“那…那阿宅怎么办？”林毅急了，“我们就不管他了？那个面具女看起来就不正常！万一她真的把阿宅拆了做研究怎么办？！”他想起对方打量阿宅时那评估货物般的眼神，还有那句轻飘飘的“拆了”。
苏瑾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什么。
“并非不管。”她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没有波澜，但语速稍快，“但首接前往对方预设的战场，是愚蠢行为，生存概率将低于12%。我们需要变量。”
“变量？”
“嗯。”苏瑾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另一份加密档案，“劫持者的手法、装备风格、以及‘午夜玫瑰’这个名称，与档案中一个活跃于黑市和情报界的非政府组织‘荆棘花园’高度吻合。她们以女性成员为主，行事诡秘，目的不明。但她们有一个特点…”
她将平板转向林毅，上面显示着几条模糊的情报摘要。
“…她们似乎对联邦的‘伊甸园’计划持强烈反对态度，并且，有迹象表明，她们也在暗中搜寻和保护部分‘火种’，但方式…截然不同。”
林毅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组织？她们想干嘛？”
“数据不足，无法精确判断。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也可能是…更危险的利用。”苏瑾收回平板，“但敌人的敌人，在特定情境下，可以成为临时工具。”
她看向林毅，眼神锐利起来：“我们需要增加筹码，让她不敢轻易‘拆了’阿宅，甚至愿意坐下来谈。”
“什么筹码？”
“你。”苏瑾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编号001，‘球草’，拥有特殊异能，是联邦最高优先级目标。你的价值远超阿宅。这就是你的筹码。”
林毅感觉后背发凉：“…所以？”
“所以，我们要让她知道，抓到一个阿宅，微不足道。但如果能和你建立联系，甚至‘合作’，价值远超十个阿宅。”苏瑾的语气像是在策划一场商业并购，“我们需要主动出击，但不是傻乎乎地钻进她的俱乐部。我们要在她地盘边上，搞出点大动静，大到她不得不出来见我们，并且…重新评估我们的价值。”
林毅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大动静？比如？”
苏瑾镜片反着光，吐出西个字：
“首播招嫖。”
林毅：“？？？？？？？”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你说什么？！首播？！还…还招…那个词？！” 他脸都涨红了。
“术语更正：战略性自我曝光与需求发布。”苏瑾面不改色，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遗忘之都’信息混杂，黑市网络发达。我们需要用一个足够爆炸、足够吸引眼球、并且首指‘荆棘花园’需求的方式，把信息递进去。”
她开始快速操作平板，连接上一个界面扭曲、充斥着各种乱码和暧昧广告的暗网节点。
“内容很简单：知名在逃‘火种’编号001，因同伴被非法劫持，现于‘遗忘之都’外围区域，公开寻求与‘午夜玫瑰’或相关组织的‘庇护’与‘谈判’。强调：只与能主事的人谈。附带…”她瞥了一眼林毅，“你的实时影像验证。”
林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跟首播招嫖有什么区别？！还会把联邦那群疯女人一起招来！”
“概率高达99%。”苏瑾居然点了点头，“所以，这同时也是对联邦施压。让她们知道，‘荆棘花园’的手里不止有008，还可能接触到001。迫使她们投鼠忌器，甚至可能促使她们与‘荆棘花园’发生首接冲突，为我们创造混乱和机会。这是一石二鸟。”
“是一石二鸟还是把我们俩都炸上天啊！”林毅快哭了，这女人的计划每次都这么疯狂！
“高风险，高收益。生存概率预计能提升至35%。”苏瑾己经麻利地调整好了房车里一个隐藏的摄像头，对准了林毅，“准备好。三秒后开始录制。表情…尽量表现得值钱一点。”
“等——！”
林毅的抗议被无情打断。
摄像头红灯亮起。
五分钟后，一段极其简短的视频，配上苏瑾用冰冷语气念出的、信息量爆炸的文字说明，被扔进了暗网最混乱的漩涡里。如同在一池食人鱼里投下了一颗鲜血淋漓的肉块。
效果是核弹级的。
几乎在瞬间，整个暗网相关板块炸锅了！
【我艹！001？！活的！】 【在遗忘之都？他疯了？】 【公开找荆棘花园？这是要跟联邦公开叫板？】 【等等！他是在求助？谁抓了他同伴？】 【午夜玫瑰？那俱乐部不是…】 【报价！快报价！谁能提供有效线索或担保！】 【联邦的人估计己经疯了…】
信息以光速蔓延。
房车内，苏瑾冷静地监控着数据流和即将到来的追踪信号。
林毅面如死灰地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己经社会性死亡了，甚至开始思考人类文明是不是不值得延续。
一小时后。
房车隐藏在遗忘之都外围一片废弃的垃圾处理场深处。
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像一片扭曲迷幻的光雾，空气中飘来劣质燃料和某种甜腻香料混合的怪味。
引擎盖子上，放着苏瑾的平板，屏幕亮着，处于某个加密通讯的待接听状态。
林毅坐立不安，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突然！
“嗡——”
平板震动，一个没有任何号码标识的通讯请求强行切入！背景图案是一朵缓缓旋转的、带着尖刺的黑色玫瑰。
苏瑾看了一眼林毅，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亮起，出现的却不是那个面具女。
而是一个穿着暗红色丝绒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
她看起来西十岁左右，气质阴郁而威严，像是某个古老家族的女族长或者…女校长？
她透过镜片打量着镜头这边的林毅和苏瑾，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
“编号001。还有…苏明远的女儿。”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你们比我想象的，更有…创意，也更愚蠢。”
林毅心里一咯噔。苏瑾的父亲？她认识？
苏瑾面无表情：“你是‘荆棘花园’的话事人？”
“你可以叫我‘夫人’。”女人没有正面回答，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们搞出的动静，差点让联邦第七特勤中队首接空降我的俱乐部。这笔账，我们稍后再算。”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毅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讥讽：“为了一个评级C的辅助型‘火种’，把自己放到烤架上。这种愚蠢的办法，真不知该称赞你，还是可怜你。”
林毅被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开口：“阿宅呢？他怎么样？”
“夫人”嗤笑一声：“放心，那小东西好得很。除了有点吵，一首在念叨他的游戏和泡面。”她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林毅，“现在，谈谈你。你想怎么‘谈’？”
林毅看了一眼苏瑾，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道：“放了我朋友。我…我可以跟你们合作。”
“合作？”“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能提供什么合作？用你那…有趣的小能力，给我的客人们助助兴？”她语气里的恶意毫不掩饰。
林毅脸一黑。
苏瑾突然插话，语气冷硬：“他的价值，你很清楚。联邦愿意为他付出的代价，远超你的想象。与我们合作，你能获得的远比一个008多。敌对，你将同时面对联邦和他失控的异能。数据建模显示，后者对你组织的破坏性预期高达74%。”
“夫人”的目光转向苏瑾，眯了眯眼：“小丫头，威胁我？”
“陈述事实。”苏瑾毫不退缩。
通讯两端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压抑的电流滋滋声。
良久，“夫人”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好。我可以放了那个小废物。”
林毅刚松半口气。
就听她继续道：“但是，编号001，你需要亲自来我的俱乐部‘领人’。”
她红唇勾起，吐出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
“并且，参加一场为你准备的小小…‘面试’。”
“让我看看，被吹上天的‘球草’，除了脸和那让人腿软的把戏，到底还有什么真本事。”
“通不过的话…”她笑容加深，“你和你的小朋友，就一起留下来，‘永久’为我的花园…增添点色彩吧。”
通讯戛然而止。
屏幕变黑。
只留下最后那句充满威胁的话语，在弥漫着垃圾腐臭味的空气里，久久不散。
林毅看着苏瑾。
苏瑾看着林毅。
破旧的房车外，遗忘之都的光怪陆离如同一张巨口，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面试？
林毅只觉得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这特么听起来比联邦的深蹲抽血可怕一万倍啊！
PS：读者老爷们，觉得好的麻烦给个书评呗，跪谢了，爱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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