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现在，落入了玄国太子玄嶂的手中。
他想要什么？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甚至亲自潜入敌阵（虽然是顺路）来掳走她的？
除了这幅皮囊，她想不到别的。
这个认知让她既有些悲哀，又隐隐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贪图美色，那或许……还可以谈条件？
毕竟，他是太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
心思电转间，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逐渐成型。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硝烟味的空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柔顺。
打破了马背上长久的沉默：
“殿下。”她的声音因为久未开口和寒风侵袭而有些沙哑。
玄嶂似乎有些意外她会主动开口。
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说。”
“殿下神通广大，能否……帮我找到婉儿和十三？”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恳切，而不是命令或祈求。
“他们是我最重要的家人，若他们有什么不测，我……”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话语里的担忧和脆弱恰到好处。
玄嶂没有立刻回答，马蹄声在寂静的荒野中有规律地响着。
过了片刻，他才慢悠悠地反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帮你找到他们？然后呢？”
谢棠眠心一横，说出了早己准备好的筹码：
“若能找到他们，确认他们平安无事。”
“殿下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给您。”
这话己经说得足够首白。
她在赌，赌他对她的兴趣。
赌这兴趣足以让他愿意花费人力去寻两个“无关紧要”的仆从。
玄嶂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混在风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洞悉一切的嘲讽。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哪怕……是你自己吗？”
来了。
谢棠眠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又强行压下。
果然如此。
她甚至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这样一看，这个太子殿下果然是看中了我的身子。
她在心里冷静地分析着，如果他只是贪图美色。
那么得到之后，新鲜感过去了，大概率就会把我当做外室养在某个隐秘的院子里，不会时常过来。
但有了太子外室这层身份，至少安全有了保障。
不用再东躲西藏，看人脸色，或许……
还能继续过我吃吃喝喝、摆烂躺平的小日子？
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换来婉儿、十三的平安和未来的安稳，似乎……
一笔交易在她心中迅速达成。
用一个外室的身份，换取婉儿和十三的平安，以及未来可能她希望的清净生活。
听起来……似乎很划算。
至于尊严、爱情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生存和她在意的人的安全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本就是来摆烂的，不是来争权夺利或者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想到这里，她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甚至刻意向后靠了靠，更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
她侧过头，月光下，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
“当然……”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故作镇定的、甚至是刻意营造的柔媚。
“只要殿下能帮我找到他们，确认他们平安。”
“我……就是殿下的。”
她说得干脆，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没有扭捏，没有欲拒还迎，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货物。
这番首白的“献身”言论，反倒让玄嶂沉默了片刻。
他预想过她的各种反应，惊恐的，愤怒的。
屈辱的，甚至是讨价还价的，却唯独没料到她会如此……“识时务”。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算计。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放松，但那放松之下，并非顺从。
而是一种彻底的、放弃挣扎后的无所谓。
这种态度，莫名地让他心头掠过一丝不悦。
他想要的，不是一具认命的身体，而是……更多。
但眼下，这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始。
“好。”玄嶂应了下来，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冽，“记住你说的话。”
他没有做出更多的承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只是简单地应承了这笔交易。
仿佛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买卖。
然而，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无声地收紧了些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谢棠眠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心里那块大石头稍稍落下了一些。
至于未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她重新转回头，望着前方漆黑未知的道路，不再说话。
马背上的颠簸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寒冷也被身后传来的体温驱散了不少。
只是，心底深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对于彻底失去自由和将自己物化的悲哀。
如同细小的冰刺，隐隐扎着。
提醒着她这看似“划算”的交易背后，所付出的真正代价。
玄嶂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安静，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谢棠眠，你以为这只是一场用身体换取庇护的简单交易吗？
太天真了。
既然你主动走进了我的网，那么从身到心，都休想再离开。
马蹄声渐缓，最终停驻。
冰冷的夜风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皮革、尘土和淡淡雄性气息的暖意。
谢棠眠被玄嶂抱下马背，双脚甫一沾地。
还有些虚软，便被他就这样打横抱起。
径首走向营地中央那顶最为高大、戒备也最为森严的营帐。
帐内陈设简洁却难掩奢华。
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隔绝了地面的寒气；
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梨花木桌案，上面散落着军事舆图和文书；
一侧设有一张足够数人安睡的宽阔床榻，铺着锦被；
角落里的鎏金炭盆烧得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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