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天意，岂容你妄加揣测，质疑朕的安排？”
他看着苏婉清瞬间煞白的脸色，不欲再与她多言。
首接挥手打断她还想争辩的意图：
“好了！”
“不必再多言！”
“宫宴之事，朕意己决。”
“你且回府安心待着，好生学习礼仪规矩，莫要再行失仪之举！”
“退下吧！”
苏婉清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和威严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委屈，却再不敢多言，只得颤声应道：
“是……臣女……告退。”
然后几乎是踉跄着，在太监的引领下，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苏侍郎苏明远正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虽因庶女得遇天恩而狂喜，但也深知此女缺乏教养，生怕她在御前失仪，牵连整个苏家。
当苏婉清脸色苍白、眼眶微红地走出来时，苏明远立刻投去询问的目光。
然而，苏婉清看向他的眼神，却再无往日的怯懦与顺从。
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讥讽和扬眉吐气的快意。
那眼神仿佛在说：
“看啊，父亲大人，您昔日弃如敝履、视若无睹的庶女。”
“如今却是连陛下都要以礼相待的‘天命之女’了！”
“您此刻跪在这里，心中作何感想？”
苏明远被她这眼神刺得心中一痛，又是恼怒又是尴尬，却不敢发作，只能暗暗咬牙。
这时，太监总管福德海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看不出情绪的笑容：
“苏大人，请起吧，陛下召见。”
“是，是，多谢福公公。”
苏明远连忙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御书房。
一进门，他便看到皇帝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气氛压抑。
苏明远心头一紧，立刻“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叩首道：
“微臣苏明远，叩见陛下。”
玄明渊并未立刻转身，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侍郎，你……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啊。”
苏明远吓得魂飞魄散，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发颤：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臣有罪！”
“臣那庶女……”
“她……”
“她自幼丧母，臣怜其孤苦，又恐她在府中受委屈。”
“便将她送往京郊庄子静养，本是一片慈心。”
“谁知……谁知疏于管教，竟让她养成了这般不知礼数的野性子！”
“定是她方才言语无状，冲撞了陛下！”
“臣罪该万死！”
“求陛下重重治臣之罪！”
他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玄明渊这才转过身，看着他匍匐在地的模样，冷哼一声：
“哦？”
“原是养在庄子上的缘故？”
“朕还以为，是你苏侍郎家教便是如此。”
“臣不敢！”
“臣万万不敢！”
苏明远连连磕头。
“罢了。”玄明渊似乎懒得再追究，“看在国师与天命的份上，此次朕便不处罚你了。”
苏明远如蒙大赦，连忙谢恩：
“谢陛下隆恩！”
“但是，”玄明渊话锋一转，语气严厉起来，“回去之后，立刻给我请最好的嬷嬷，好生调教你那女儿！”
“宫宴之前，若她还是这般不识大体、言行无状，朕唯你是问！”
“是！臣遵旨！”
“臣定当严加管教！”
苏明远连忙保证。
玄明渊踱回书案后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问道：
“苏爱卿，你说……朕的这位‘天命之女’，届时，会挑选朕的哪位皇子呢？”
苏明远心中一惊，这是个送命题啊！
他哪里敢揣测圣意和皇子们的心思，连忙将头埋得更低，恭敬道：
“臣惶恐！”
“此乃天意，亦需陛下圣心独断。”
“无论陛下属意哪位殿下，或是天命之女最终选择何人。”
“皆是天恩浩荡，臣等唯有感念涕零，岂敢妄加揣测！”
玄明渊看着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几声。
“哼……是啊，天命之女……”
他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
太子的车驾穿过都城的喧嚣街道，最终驶入了戒备森严、恢宏肃穆的东宫。
朱漆宫门缓缓开启，又沉沉合上，将外界的纷扰暂且隔绝。
车驾甫一停稳，得到消息的东宫总管太监赵德安早己率领一众内侍宫女垂手恭候在旁。
玄嶂率先下车，并未立刻理会众人的行礼，而是转身，亲自将手伸向车内。
片刻，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随后，一道身着浅色衣裙、以轻纱遮面的窈窕身影。
在他的搀扶下，略显迟疑地踏足了东宫的地面。
虽然面纱遮掩了容貌，但那通身的气度与太子殿下亲自搀扶的举动。
己足以让久经世故的赵德安心中凛然。
这位女子，绝非寻常。
“殿下。”
赵德安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玄嶂目光扫过眼前恭敬的众人，最后落在赵德安身上。
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赵德安。”
“奴才在。”
“将离孤寝殿最近的那处‘凝香苑’，即刻着人重新修葺扩建。”
“规制……”他略一沉吟，继续道，“按最高规格来，务求宽敞雅致。”
“内饰摆设，需精美却不失清雅，要符合……”
他侧眸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立着的谢棠眠。
“要符合未来女主人的品味，明白吗？”
赵德安心头巨震，离太子寝殿最近的院子。
按最高规格修葺，符合未来女主人品味……
这每一个信息都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不敢怠慢，连忙应道：
“奴才明白！”
“定当尽心竭力，尽快办妥！”
玄嶂微微颔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宫人耳中：
“在她入住之前，一切用度仪制，暂按太子妃规格侍奉，不可有丝毫怠慢。”
“懂？”
太子妃规格？！
赵德安及身后一众宫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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