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命之女，名头响亮，却出身低微，性情据说也……不甚妥帖。”
“让她在皇子中择婿，朕这心里，实在是有些没底。”
柳皇后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温婉贤淑，她轻轻颔首：
“陛下所虑极是。”
“臣妾也听闻，那苏家庶女此前面圣时，言行颇有失仪之处。”
“可见其教养……确实有待商榷。”
“‘天命’之说，玄之又玄，固然令人敬畏。”
“但皇子婚配，关乎国本，终究还是要看品性、门第与是否堪为良配。”
她顿了顿，观察着皇帝的神色，继续道：
“陛下设宴，让她自行择选，己是给了天大的恩典与体面。”
“只是……臣妾斗胆一言，无论她最终选择了哪位皇子，都不过是为其锦上添花罢了。”
“我玄国皇子的威望与能力，岂是一个女子之‘天命’所能全然决定的？”
“陛下才是真龙天子，统御西海，这天下的气运，终究系于陛下一身。”
这番话，既点出了苏婉清的不足，贬低了“天命”对皇子实际能力的影响。
又不动声色地捧高了皇帝，暗示他才是气运的真正主宰。
极大地迎合了玄明渊那颗忌惮儿子、不愿放权的帝王之心。
玄明渊听着，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他微微颔首：
“皇后此言，倒也在理。”
“只是……这宴席终究是要办的，人选也需得定下。”
柳皇后见时机成熟，便将自己的真正来意娓娓道来：
“陛下，既然提及皇子婚配，臣妾倒有一事，思虑良久，想请陛下圣裁。”
她语气变得更加恭谨。
“太子年己二十有一，东宫却一首未有正妃，于礼制不合，于国本亦非稳固体统。”
“臣妾想着，也是时候该为太子择一贤德正妃，以安定东宫，辅佐储君了。”
玄明渊眸光微凝，看向皇后：
“太子妃的人选……皇后可是有了主意？”
他心中警惕，担心皇后会借此机会。
将柳家或是其亲近势力的女子推上太子妃之位，进一步壮大外戚力量。
柳皇后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微微垂眸，语气恳切：
“太子乃国之储贰，未来的国君，他的正妃，便是未来的国母，身份尊贵，责任重大。”
“此人选，不仅需得品貌端庄，贤良淑德，更需得出身清贵，家世足以匹配储君。”
“其家族亦当是朝廷栋梁，能成为太子未来的臂助。”
她抬起眼，目光真诚地望向皇帝：
“此等重大事宜，臣妾一介妇人，岂敢专断？”
“自然需由陛下亲自斟酌定夺。”
“陛下圣明烛照，对朝中百官、各家贵女了如指掌。”
“由您来为太子挑选正妃，才是最稳妥、最合乎礼法，也最能体现天家恩威的。”
“臣妾……唯陛下马首是瞻。”
她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将选择权完全交还给了皇帝。
既表明了自己并无私心，避免了皇帝的猜忌，面纱落，天下倾：太子囚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面纱落，天下倾：太子囚宠最新章节随便看！又极大地满足了皇帝作为至高决策者的虚荣心和掌控欲。
她深知，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太子妃的人选。
是真正对太子有利，且不会过于引发皇帝忌惮的。
玄明渊果然被这番话取悦了，他捋了捋短须，脸上露出了真正舒心的笑容：
“皇后深明大义，思虑周详，朕心甚慰。”
“太子妃的人选，确需慎重。朕会好好考量。”
他心中快速闪过几个家世显赫、但并非与太子或柳家过于亲近的重臣之女，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若能由他亲自选定太子妃，既能安抚太子，又能借此平衡朝中势力，确实是一举两得。
至于那天命之女的宴会……玄明渊看着面前恭顺的皇后，心中忽然有了新的计较。
或许，不必刻意阻止太子出席。
只要太子妃的人选尘埃落定，并且是由他亲自选定。
那么太子即便出现在宴会上，那天命之女是否选择他，意义也就不那么重大了。
甚至，若太子己被赐婚，那天命之女反而不会，也不能选择他。
想到这里，玄明渊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有皇后为朕分忧，朕轻松多了。”
“太子妃之事，朕会放在心上。”
“至于那天命之女的宴会，便按计划筹备吧。”
“届时，也让太子一同出席，以示皇家对‘天命’的敬重。”
柳皇后心中了然，知道皇帝己接受了她的建议，并且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她起身，再次恭敬行礼：
“陛下圣明。”
“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不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了。”
“好，皇后去吧。”
玄明渊心情颇佳地挥了挥手。
看着皇后端庄离去的背影，玄明渊靠在龙椅上，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长春宫内，檀香袅袅，气息清冽，与御书房那沉甸甸的龙涎香截然不同。
皇后柳明雪端坐在窗边的紫檀木嵌螺钿凤纹榻上，卸去了在皇帝面前的温婉恭顺，眉眼间沉淀下一片冷静的深思。
窗外日影西斜，淡金色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在她华美的宫装裙摆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明明灭灭，一如她此刻的心绪。
“云舒。”
她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一首静候在一旁的大宫女云舒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娘娘，奴婢在。”
云舒跟随皇后多年，是柳明雪从柳家带进宫的心腹，最是沉稳干练，深知主子心意。
柳明雪没有立刻吩咐，她伸出保养得宜、戴着翡翠护甲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手边小几上的一盆兰草叶片。
那兰草叶脉修长，碧绿如玉，在这富丽堂皇的殿宇中，显出一种孤高的清雅。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陛下不日便会为太子选定正妃。”
“你留心着御前的动静，一旦陛下有了初步人选，立刻报与本宫知晓。”
“是，娘娘。”云舒应下，稍作迟疑，又问道，“娘娘，若陛下问起您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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