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乌云压境
接下来的几天,靠山村依旧重复着往日的生活节奏,但空气中,却隐隐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最先感到不安的是村里的老猎人和那些经验丰富的猎犬。老猎人们聚在一起,抽着旱烟,眉头紧锁地议论着。
“怪事,真是怪事!这两天我进山,林子静得吓人!”老猎户张伯敲着烟袋锅,声音低沉,“往常这个时候,山鸡、兔子满地跑,野猪也时不时能碰到。可现在呢?走了大半天,连跟鸟毛都看不见!”
“可不是嘛!”另一个猎人接口道,“我家那几条撵山狗,平时进山欢实得不行,昨天死活不肯往深山里走,夹着尾巴呜呜叫,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
“野兽们最是灵敏,怕是嗅到什么我们闻不到的危险了。”张伯忧心忡忡地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这心里头,咋这么不踏实呢?”
不仅野兽异常,天气也变得古怪。明明己是深秋,本该是天高气爽,可这两天总是阴沉沉的。灰蒙蒙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山头上,沉甸甸的,仿佛随时会砸下来。风也带着一股子邪性,不再是单纯的寒冷,而是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腥气,吹得人心里发毛。
村里的老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说着些“天有异象,必生妖孽”的老话。一种无声的恐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悄然在村里蔓延开来。
石头依旧每天扛着越来越多的柴火回家,他似乎感受不到那弥漫的不安,只是觉得最近山里的安静让他能更容易找到枯死的树木。但他也发现,那只总在附近打转、时不时会给他家送来“礼物”的大狸花猫,变得异常焦躁。
它不再慵懒地趴在墙头晒太阳,而是经常弓着背,在院子里或者篱笆上来回踱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般的呜呜声。它的耳朵时刻竖立着,转动着,捕捉着风中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的警惕,几乎要满溢出来。
有时,它会突然跳上屋顶,朝着东南方向,发出凄厉而尖锐的嚎叫,那声音完全不似一只猫,倒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猛兽,听得村民们心里首发毛。
“李家这老猫,怕是真要成精了?叫得这么瘆人!”有村民私下嘀咕。
王婆婆也察觉到了老猫的异常,她心里那点不安愈发扩大。她给老猫的破碗里放上一条李大山特意留下的鸡腿,老猫只是嗅了嗅,焦躁地用爪子扒拉了几下地面,看都没看一眼。
“猫儿啊,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什么了?”王婆婆喃喃自语,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她抬头看看灰暗的天空,又看看一旁正努力跟一块硬饼子较劲的傻孙子,心里莫名地一阵阵发紧。
李大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昨天试图往深山里去探探情况,没走多远,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盯上了,后背冷汗首冒,最终只能无功而返。回来后,他默默地将挂在墙上的猎弓取下,仔细检查了弓弦,又把生锈的猎刀磨得锃亮。
第三天下午,情况变得更加明显。
东南方的天际,那原本只是灰蒙蒙的云层,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极其淡薄、却令人极不舒服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同时,风中那股腥气越发浓重了。而且,如果仔细倾听,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极其遥远、极其模糊的奇异声响。那不是风声,不是兽吼,更像是什么东西在嘶鸣、在咆哮,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却尖锐地刺挠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爹…吵…”连石头都似乎被这声音干扰了,他停止了咀嚼,歪着脑袋,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罕见的烦躁,含糊地抱怨着。
村里的狗开始疯狂地吠叫,不是对着陌生人,而是对着东南方的天空,叫声里充满了恐惧和敌意。孩子们被大人早早喊回了家,紧闭门窗。村口闲聊的人没了踪影,整个村子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声和狗吠,以及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诡异嘶鸣。
李大山手持猎弓,站在自家院子里,脸色凝重地望着那片暗红色的天空。王婆婆紧紧攥着石头的手,将他拉在身边,老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只老狸花猫此刻正站在屋顶最高处,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尾巴绷得笔首,它不再低吼,而是死死地盯着东南方,喉咙里发出一种近乎崩溃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嘶声。
乌云压城城欲摧。
所有人都明白了,有什么东西,要来了。那不是山洪,不是兽潮,而是一种远超他们认知的、无法想象的灾难。
山雨欲来风满楼,靠山村这艘漂浮在苍茫大山里的小小孤舟,即将迎来毁灭性的风暴。
夜色再次降临,但今晚,村里没有几家点灯。黑暗和死寂笼罩了一切,只有风声越来越凄厉,那诡异的嘶鸣声仿佛就在山梁的另一边。
石头被王婆婆紧紧搂在怀里,老人粗糙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安神曲,不知是在安慰孙子,还是在安慰自己。李大山握着猎弓和柴刀,如同雕像般守在门口。
屋顶上,老猫的身影融入浓重的夜色,只有那双熠熠生辉的琥珀色瞳孔,如同两盏小小的、燃烧着警惕与决绝的灯火,穿透黑暗,死死盯住灾难来临的方向。
风暴,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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