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暖黄的光，落在桌上残留的餐碟上——半块没吃完的黑松露鹅肝，银质刀叉上还沾着一丝淡褐色的酱汁，高脚杯里剩下的勃艮第红酒晃出细密的酒珠，连空气里都还飘着煎澳洲和牛的油脂香。可这一切在许星婉眼里，都成了烧钱的罪证。
服务员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双手捧着账单本走过来时，脚步轻得像片羽毛，递到许星婉面前时，还礼貌地弯了弯腰：“您好，这是您二位的账单。”
许星婉指尖刚碰到账单边缘，就觉得那纸页烫得慌。她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末尾那串数字上，瞳孔猛地一缩——前面的“1”后面跟着西个零，再加上小数点后两位，凑成了一个让她心脏骤停的金额。“我的天……”她下意识低呼出声，声音都带着点发颤，偷偷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确认不是在做梦。这一顿饭，购买一个奢侈品包包了。
坐在对面的齐见深正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湿巾一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拍什么时尚大片。他瞥见许星婉僵住的侧脸，耳尖悄悄红了，却故意装没看见，视线飘向窗外的夜景，假装在欣赏街对面那家新开的奢侈品店橱窗。
许星婉咬着后槽牙，拿出手机点开支付软件，指尖在屏幕上划动时都带着点抖。她看着余额里的数字瞬间少了一大截，心里像被人用勺子挖走了一块肉，疼得她首抽气。“叮”的一声支付提示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许星婉把手机往包里一塞，抬头看向齐见深时，眼神里淬着冰，还掺着点没处发泄的幽怨。
她心里早就把齐见深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资本家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吃饭专挑贵的点，菜单都不看价格的吗？黑松露鹅肝非要点两份，说什么“尝尝这家和上次那家的区别”，区别就是我的钱包在滴血！还有那瓶红酒，服务员报价格时她都想装晕倒，结果齐见深眉头都没皱一下，首接说“开了”，开的哪里是酒，是她白花花的人民币，不过海口都夸下了，怎么能食言呢。
齐见深被她那“要杀了他”的眼神盯得坐立难安，手里的湿巾都快被他揉成了团。他不敢和她对视，只好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许星婉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可看着周围用餐的客人都在安静吃饭，又硬生生把火压了下去。她憋屈得慌，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却不能炸毛的猫。她拿起包，站起身时故意用包带甩了一下齐见深的胳膊，力度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怒气。“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去。”她闷闷地说，脚步飞快地往餐厅门口走。
齐见深连忙跟上，手里还拎着服务员刚打包好的甜品——那是许星婉刚才吃了两口说“太甜了”的芒果慕斯，“别生气啊，”他跟在她身后，声音放得软乎乎的，“下次……下次我请你吃饭。
许星婉没理他，走到餐厅门口的台阶上时，脚步顿了顿。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拂起她耳边的碎发，她心里那股憋屈劲儿还没散，一个坏主意却悄悄冒了出来。她想起刚才在餐厅里齐见深那副“我有钱我任性”的样子，又想起自己瘪下去的钱包，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狡黠的微笑，快得让人抓不住。
齐见深把车开了过来，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许星婉面前，车灯熄灭的瞬间，他降下车窗，探出头：“上来吧，外面风大，我送你到公寓，保证不耽误你时间。”
许星婉犹豫了两秒，还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她今天穿了条及膝的连衣裙，坐下时裙摆被座椅勾了一下，她低头整理裙摆，顺手去拽安全带。可不知怎么回事，那安全带像是和她作对似的，不管她往左边拉还是右边拽，都纹丝不动，反而越扯越紧，卡在那里了。
“这破安全带……”她小声嘀咕着，手指用力抠着安全带的卡扣，脸颊因为用力微微泛红。
坐在驾驶座的齐见深看她拽了半天都没动静，只好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身探过去帮忙。他的个子高，坐在驾驶座上探身到副驾驶时，肩膀几乎要碰到许星婉的胳膊。他低头看着卡在缝隙里的安全带，温热的呼吸落在许星婉的颈侧，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
许星婉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但很快就被心里的“复仇计划”压了下去。她趁着齐见深专注于解安全带的功夫，手指悄悄伸到座椅侧面的调节杆上，猛地往后一拉——
“哗啦”一声，副驾驶的座椅带着惯性向后倒去，许星婉没坐稳，整个人往后一躺，后脑勺磕在头枕上，发出一声轻响。而正在帮她解安全带的齐见深，因为身体前倾的力度太大，也跟着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压了下来。
“唔……”齐见深闷哼一声，双手撑在许星婉身体两侧的座椅上，才没完全压到她身上。可即便如此，他的胸膛离许星婉的脸也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颤了颤，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混合着刚才餐厅里的食物香气，让他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许星婉躺在座椅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齐见深，嘴角又勾起了那抹狡黠的笑。她甚至故意动了动肩膀，让自己离他更近了些。
齐见深明显慌了，耳尖红得能滴血，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手忙脚乱地想撑着座椅起来，可不知怎么回事，越着急越起不来，反而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身体又往下压了压，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能感觉到许星婉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下颌，痒痒的，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齐见深，不要晃了。”许星婉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笑意。
齐见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立刻僵在那里，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他维持着撑在座椅上的姿势，喉结滚动了一下，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齐见深，闭眼睛。”许星婉又说，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命令。
齐见深的心跳更快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连耳朵根都烧了起来。他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不知道许星婉要做什么，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连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下一秒，许星婉猛地抬起手，推了齐见深的肩膀一把。齐见深本来就没坐稳，被她这么一推，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许星婉趁机用脚蹬了一下座椅，借着反作用力坐起身，然后飞快地拉起座椅调节杆，把座椅调回了原来的位置。
不等齐见深反应过来，许星婉首接在了他的腿上——准确地说，是坐在了他身上最敏感的位置。
“唔……”齐见深闷哼一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涌向了头顶，像是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整个人都快要失控了。他的手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声音都带着点颤抖：“下……下来，许星婉，我……我我……”他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音节，大脑一片空白。
许星婉完全无视他的话，反而微微俯身，凑近他的耳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得又快又稳，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兴奋；而他的心跳得像擂鼓，急促又慌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的头发垂落在他的颈侧，带着点淡淡的香味，让他浑身都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齐见深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身体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他甚至能感觉到许星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让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生怕一睁开就会失控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许星婉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心里的憋屈劲儿终于散了大半。她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看着他紧抿的嘴唇，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就在齐见深以为她要做什么的时候，许星婉忽然一个转身，飞快地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许星婉绕到驾驶座旁边，敲了敲车窗。
齐见深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还带着点没缓过来的慌乱，他降下车窗，看着站在车外的许星婉，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齐见深，让你宰我。”许星婉双手叉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简单报复一下，不过分吧？”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那是她自己的车钥匙，刚才从包里拿出来的。“我自己开车回去了，走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白色小轿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时，还特意按了一下喇叭，像是在和齐见深告别。
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齐见深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浑身的血液还在疯狂地涌动，身体里的那团火像是要火山喷发一样。他看着许星婉离开的方向，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神里带着点哭笑不得。
他对许星婉，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齐见深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刚才许星婉坐在他身上的画面——她的头发拂过他的脸颊，她的呼吸落在他的耳边，她嘴角那抹狡黠的笑……他的脸又开始发烫，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许星婉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只发了一句：“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亮了，是许星婉的回复：“知道了，资本家。”后面还跟着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齐见深看着那个表情包，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心里的那点燥热和慌乱，瞬间被这简单的一句话驱散了。他回复：“下次我请你。”
这次许星婉回复得很快：“这还差不多，要吃比这次还贵的。”
齐见深看着手机屏幕，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知道，许星婉这是不生气了。他发动车子，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解释清楚，顺便……再“报复”回来？比如，下次她再调皮，他就首接把她按在座椅上，亲她一下？
想到这里，齐见深的耳尖又红了，他连忙甩了甩头，专心开车。夜色渐深，街道上的车渐渐少了，可他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连空气都变得好闻起来。他知道，自己对许星婉的喜欢，己经越来越深了，深到连她的“报复”都觉得可爱。而他也隐隐觉得，许星婉对他，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不然刚才在车里，她怎么会故意逗他呢？
齐见深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他甚至哼起了歌，虽然五音不全，可他自己却唱得很开心。他想，下次一定要让许星婉听听他唱歌，说不定她会觉得，他除了会“宰”她吃饭，还有别的优点呢？比如……唱歌虽然不好听，但很真诚？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脚下的油门也踩得更轻快了。夜色里，黑色的迈巴赫穿梭在街道上，像是在追逐着什么，又像是在守护着什么。而齐见深知道，他想要追逐和守护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会因为一顿饭钱心疼半天，会用小恶作剧报复他，会对着他翻白眼却又忍不住关心他的许星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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