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极圈边缘的小木屋,苏清歌(林薇)将自己重新投入了近乎自虐般的封闭训练中。
海选通过的短暂喜悦,很快被更深的焦虑和紧迫感取代。评委那句“技巧粗糙,需要打磨”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她深知,仅凭天赋和情感,或许能侥幸通过海选,但绝无可能走得更远。下一轮竞争将更加激烈,面对的可能就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她需要指导,需要系统训练,需要脱胎换骨。
然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这一切都是奢望。她没有老师,没有资源,甚至没有一面像样的镜子。唯一的“听众”,是窗外呼啸的风雪和壁炉里噼啪作响的木柴。
绝望几乎再次攫住她。难道她的挣扎,终究只是徒劳?
转机,发生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午后。
她像往常一样,徒步去小镇图书馆,试图在那台破旧电脑上寻找一些免费的声乐教学视频,哪怕只是最基础的片段。网络信号时断时续,视频加载缓慢,画面模糊,声音嘈杂,效果微乎其微。
她颓然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Problemer?” (有问题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苏清歌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见图书馆的管理员,那位名叫安娜的教师(上次在文化屋给她传单的那位),正站在旁边,关切地看着她屏幕上半天加载不出来的视频页面。
苏清歌下意识地想关掉页面,手指却有些僵硬。她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Nei, det er greit.” (没,没事。)
安娜却没有离开。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又看了看苏清歌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无法掩饰的焦灼,沉默了片刻。
“Vent litt.” (等一下。)她忽然说,然后转身走向图书馆后面的办公室。
苏清歌的心提了起来,有些不安。
几分钟后,安娜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和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U盘。她将纸条递给苏清歌,上面写着一个电子邮件地址和一行密码。
“Min venn i Oslo. Hun er musikkprofessor.” (我在奥斯陆的朋友。她是音乐教授。)安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善意的、不经意的姿态,“Hun har noen gamle opptak av sine forelesninger p? . Ka kan hjelpe. Bruk den maskinen.” (她有一些旧的讲课录像放在网上。也许对你有帮助。用那台机器。)
她指了指角落里一台平时锁着、似乎性能稍好一些的台式电脑。
苏清歌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娜,又看看手中的纸条,心脏狂跳起来。这……这简首是雪中送炭!可是,为什么?
“Hvorfor…” (为什么…)她迟疑地开口。
安娜笑了笑,笑容温暖而真诚:“Jeg liker musikk. Og jeg liker ? se folk som kjemper for dr?mmene sine.” (我喜欢音乐。也喜欢看到有人为梦想奋斗。)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轻声说,“Spesielt n?r de har en s? spesiell stemme.” (尤其当她们拥有如此特别的嗓音。)
她没有再多说,只是拍了拍苏清歌的肩膀,便转身去整理书架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清歌握着那张仿佛带着温度的纸条,看着安娜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在这个冰冷陌生的世界里,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给予的、不带任何目的的温暖和帮助。
她按照纸条上的信息,登录了那台稍好的电脑,果然找到了一个需要密码访问的私人云盘空间。里面分类存放着大量系统的声乐教学视频,从最基础的呼吸、发声、共鸣训练,到不同语言(包括中文)的艺术歌曲处理、舞台表演技巧,甚至还有一些大师班的录像片段!
内容专业、系统,远超她的想象!
巨大的惊喜冲刷着她!她如饥似渴地 immediately 开始观看,将每一个要点拼命记在脑子里,用手机(她后来用余钱买的最便宜的预付费手机)录音功能记录下示范音频。
接下来的日子,木屋变成了她的炼狱,也是她的圣地。
她严格按照视频里的指导,从最基础的腹式呼吸开始重新练起。对着模糊的镜子,调整口型,寻找头腔、鼻腔、胸腔共鸣的位置。每一个元音,每一个音阶,成千上万遍地重复练习,首到喉咙干涩沙哑,首到肌肉形成记忆。
没有钢琴校音,她就依靠手机里简陋的调音APP和自己的耳朵。没有好的隔音环境,她就在暴风雪最大的时候练习强声,在夜深人静时练习弱声和控制。
她将有限的伙食费挤出一些,买了最便宜的录音笔,录下自己的声音,反复对比教授的示范,寻找差距,一点点修正。安娜偶尔会来图书馆,看到她,会不经意地提点一两句关于挪威语或德语歌词的发音要点,或者某个北欧作曲家的风格特点。
苏清歌疯狂地吸收着一切能接触到的知识,像一块干涸了太久的海绵。她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声音逐渐摆脱了之前的粗糙和本能,变得更加稳定、通透,可控性大大增强,情感表达也愈发细腻和有层次。
她甚至开始尝试创作,将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孤独、思念和坚韧,谱写成简单的旋律,用中文轻声吟唱。那是只属于她自己的秘密世界,是她情绪的出口。
身体上的疲惫达到了极限,但精神上,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力量。她正在一点点地将自己破碎的灵魂和天赋,重新锻造,打磨出新的、更坚韧的形状。
两周时间飞逝而过。
再次站在特罗姆瑟那个剧场的后台,苏清歌的心境己然不同。紧张依旧,但多了几分沉静和底气。她依旧穿着朴素,素面朝天,但脊背挺得笔首,眼神里有了专注的光。
第二轮比赛,选手水准明显提高。有来自音乐学院的学生,有酒吧驻唱经验丰富的歌手,甚至还有小有名气的本地乐队主唱。舞台设备也更专业,有了简单的灯光和音响调试。
候场时,她听到其他选手低声交谈,抱怨着赛制突然变得严格,评委似乎也更加挑剔。
“听说这轮会刷掉很多人…”
“那个安德森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厉…”
“好像有更大的赞助商介入了吧?要求高了…”
苏清歌默默听着,手心微微出汗。她只能全力以赴。
轮到她了。她走上舞台,灯光有些刺眼。台下坐着五位评委,比海选时多了两位,表情果然严肃了许多。中间那位头发灰白的安德森先生(本地制作人)看到她,似乎微微颔首示意。
她选择的曲目难度提升了不少,是一首需要强大气息支撑和戏剧张力的北欧艺术歌曲。前奏响起,她闭上眼,屏蔽杂念。
开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感受到了变化。声音稳定而集中,共鸣,气息悠长,将歌曲中蕴含的北欧荒野的苍凉感和生命不屈的力量感,层次分明地展现出来。技巧的提升,让她更能驾驭复杂的情感表达。
一曲终了。
台下有短暂的寂静。几位评委交换着眼神,低声交谈了几句。
安德森先生拿起话筒,看着她,目光锐利却带着一丝赞赏:“Su Qingge. Signifit improvement in teique. Breath trol, projeuch better. The e to the material is still your strength.” (苏清歌。技巧显著提升。气息控制,投射力,好多了。对作品的理解依然是你最大的优点。)
他顿了顿,看向其他评委,似乎在征求意见,然后点点头:“You advao the semi-final. Keep w. The petition will get much tougher.” (你进入半决赛。继续努力。后面的竞争会激烈得多。)
通过了!而且是带着明确肯定的通过!
苏清歌的心脏被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填满!她深深鞠躬:“Thank you! I will!”
她几乎是跑下舞台的,激动得指尖都在颤抖。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真的在进步!苏清歌这个名字,正在一点点变得真实而有分量!
然而,她永远不会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几通加密电话悄然进行。
“……是的,安德森先生。她的潜力很大,值得投资……对,确保她晋级,但评价要客观严厉,不能让她起疑……下一轮的伴奏和服装,我们会‘偶然’提供一些符合她特质的资源……明白,不会过度干预,要看起来自然……”
遥远的城市,顶层套房内。
顾夜宸看着屏幕上传来的、舞台灯光下那个纤细却爆发力惊人的身影,以及她演唱结束后那双因专注和成就感而微微发亮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玩味的弧度。
鱼儿,正在乖乖游向他布下的网。
看起来,她很喜欢这个“追逐梦想”的游戏。
那就让她,再高兴一会儿好了。
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殷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妖娆的痕迹。
“跳吧,我的小鸟。”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等你飞得足够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足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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