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石壁沁着刺骨的寒意,即使蜷缩成一团,夜宇宸仍觉得那寒意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骨髓里。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早己被霉斑覆盖,混合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尿骚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时时刻刻缠绕着他。
他己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只有偶尔会有士兵端来半碗浑浊的水,粗鲁地泼在他面前的地上,溅湿他破旧的衣袍。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胃,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不在乎——比起身体的痛苦,心里的愧疚和绝望,才是真正的炼狱。
“喂,别死了!”牢房外传来士兵粗鲁的叫喊声,铁栅栏被木棍狠狠敲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将军还等着把你献给大王呢,要是死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夜宇宸缓缓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视线己经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士兵模糊的身影在栅栏外晃动。士兵见他没反应,又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淤青——那是被士兵拖拽时留下的痕迹,紫红色的印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他想起简玉衍的手,那双总是带着微凉温度的手,曾经无数次轻轻抚摸他的伤口,为他缓解痛苦。可现在,那双温暖的手不见了,只剩下冰冷的石壁和无尽的黑暗。
“简玉衍……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好好的,还是那个冷漠却安全的时空旅人……”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意识。他想起在山谷里的日子,阳光温暖,溪水清澈,桃树的新叶在风中轻轻晃动。简玉衍靠在桃树下,看着他和小皇子编草兔子,眼底带着淡淡的温柔;小皇子举着刚编好的草兔子,开心地跑到他面前,嚷嚷着要挂在桃树上;夜晚,三人围坐在火堆旁,简玉衍会给他们讲时间河的故事,虽然他听不懂,却觉得那样的时光格外安稳。
可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厄难体……果然是个灾星,走到哪都带灾。”走廊里传来士兵的议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夜宇宸的耳朵里,“听说之前保护他的那个怪人,好像是个什么时空旅人,为了护着他,对抗总部,最后死在时间河裂缝里了?”
“可不是嘛!这种灾星,就该早点死,省得拖累别人!”
“等着吧,等把他献给大王,有他好受的,到时候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士兵的话语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夜宇宸的心里。他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满是霉斑的稻草上,瞬间被吸收,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知道士兵说的是对的,他就是个灾星,是个厄难体,走到哪里都只会带来痛苦和灾难。简玉衍为了他,违背了总部的命令,动用了禁忌力量,最后连性命都丢了;小皇子因为他,不得不离开山谷,跟着陌生人生活,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开心地编草兔子;还有那些因为他而遭遇不幸的人,那些被他吸引来的疾苦和灾难……
“生不如死吗……”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那样也好,至少能赎罪……能为我犯下的错,赎罪……”
他缓缓伸出手,摸了摸贴身的衣袍——那里藏着一小块布条,是从简玉衍之前穿的衣服上撕下来的,还残留着淡淡的、属于简玉衍的气息。他把布条紧紧攥在手里,感受着那微弱的气息,仿佛简玉衍还在他身边一样。
“简玉衍,等我赎罪了,就能见到你了吗?”他轻声问,像是在问简玉衍,又像是在问自己,“到时候,你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还像从前那样,温柔地看着我?”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冰冷的石壁和无尽的黑暗,回应着他的疑问。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走了进来,粗鲁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寒冷,己经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士兵拖拽着往前走。
走廊里的光线比牢房里亮一些,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能听到士兵沉重的脚步声,能感受到周围士兵投来的异样目光,有嘲讽,有鄙夷,有贪婪……那些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身上,让他只想立刻消失。
“快走!别磨蹭!”士兵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差点摔倒。伤口被牵扯到,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比牢房里更残酷的折磨,是原定历史里那无尽的屈辱和痛苦。但他不害怕——比起心里的愧疚和绝望,身体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再看一眼山谷里的桃树,没能再看看小皇子的笑脸,没能等到简玉衍的承诺实现。
“简玉衍,”他在心里默念,攥着布条的手又紧了紧,“我要去赴我该有的结局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因为我而受苦了……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都能做普通人,没有厄难体,没有时空旅人,没有痛苦,只有平静和幸福……”
士兵把他拖拽到一扇巨大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士兵上前,用力推开了铁门,门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笑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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