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摇曳，在洞壁上投下斑驳光影。
楚浅月静静坐在火堆旁，凝望着橙红色火焰舔舐干柴。今夜是她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夜，心中却出奇地平静。
她起身走到夜寂渊身边，主动坐下。洞内空间狭小，两人挨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
“师父，跟我说说天玄门的事吧。”她轻声道，“那些我还没来得及看到的风景。”
夜寂渊望了她一眼，眼中满含疼惜：“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那些师兄师姐的趣事，后山的桃花林，还有……还有你建立天玄门时的初心。”
夜寂渊沉默良久，才开始缓缓述说。
他讲起那些弟子的点滴往事，讲起春日满山遍野的桃花，讲起天玄门建立之初那些艰辛却充满希望的岁月。他的声音轻柔而缓慢，仿佛在细细品味每一个美好的片段。
楚浅月靠在他肩膀上，静静聆听。这些画面她都不曾亲眼见过，却因他的描述变得无比鲜活。
“那时候，我总想着，若有一天你能回到我身边，我要带你看遍这些风景。”夜寂渊声音渐渐低沉，“可是……”
“可是命运弄人。”楚浅月接过话头，“师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说。”
“前世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夜寂渊身体微微僵硬。
楚浅月感受到他的变化，主动坐首身子，认真凝视着他：“师父，今夜过后，我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说话了。我想知道那个真实的我，那个让你至今难忘的我。”
篝火在两人之间安静燃烧，火光映照着夜寂渊复杂的神情。
良久，他才开口：“你是九天之上最亮的那颗星。”
“什么意思？”
“你心怀苍生，不忍天下疾苦。你质疑神界的冷漠，质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何可以视众生如草芥。”夜寂渊声音带着深深怀念，“你说，神明应当救苦救难，而非坐在云端俯视蝼蚁。”
楚浅月怔住了。
“你为了改变神界，西处奔走。你想让那些神明知道，众生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值得被温柔对待。”夜寂渊苦笑，“可你的想法，在神界看来就是大逆不道的异端。”
“所以……所以他们要杀我？”
“他们说你被魔气侵蚀，心智不清。其实不然。”夜寂渊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只是太善良，善良得容不下任何不公。”
楚浅月眼眶泛红。
原来前世的她，是这样一个人。
“那你呢？”她问，“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爱你。”夜寂渊毫不犹豫道，“从第一次见到你那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会爱。”
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楚浅月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心中某道坚硬防线彻底崩塌了。
“师父。”她声音颤抖，“我也爱你。”
夜寂渊浑身一震。
“来世......换我先去寻你，可好？”楚浅月再次开口，声音更加坚定，“正因为在乎你，我才必须离开。你己经为我背负了全世界的骂名，我不能再让你为我背负毁灭师门的血债。”
“浅月……”
“师父，让我做一次保护你的人，好吗？”楚浅月伸手捧住他的脸，“就像前世你保护我那样，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
夜寂渊凝视着她，望着这个为了他宁可赴死的女子，心中痛楚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仿佛要将她揉进血液里。
“傻瓜……我的傻瓜……”他声音哽咽得厉害，“为什么每一世，你都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爱你啊。”楚浅月在他怀中轻笑，“师父，这不是什么做到这种地步，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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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楚浅月才从他怀中抬头：“师父，我们去外面看看星星好吗？我想……我想看看这最后一夜的天空。”
夜寂渊点头，扶她起身，两人一起走到洞口。
夜空如墨，繁星点点。银河横贯天际，无数星辰在黑暗中闪烁微光。
“好美。”楚浅月仰头望着星空，“师父，你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会的。”夜寂渊站在她身后，声音轻柔，“会变成最亮的那一颗。”
“那你一定要记得抬头看啊。”楚浅月回头对他笑，“若哪一天你想我了，就看看那颗最亮的星星。我会在上面守护你。”
夜寂渊眼眶。
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浅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若有万一你能活下来，一定要等着我。”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上天入地，我都会去寻你。”
楚浅月怔了怔，随即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约定。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男人从不说空话。
山风轻拂，带来阵阵凉意。夜寂渊感受到楚浅月身体的微微颤抖，便脱下外衣披在她肩上。
“回去吧，外面冷。”
两人重新回到洞内。篝火依然燃烧着，温暖光芒驱散了山洞里的寒意。
楚浅月有些疲惫了。这些天的伤势还未完全愈合，加上情绪起伏太大，她的精神早己不支。
“师父，我想休息一会儿。”她轻声说。
“来。”夜寂渊在火堆旁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楚浅月没有犹豫，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
夜寂渊轻抚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师父……”楚浅月迷迷糊糊地开口。
“嗯？”
“如果……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徒弟。”
“好。”夜寂渊声音带着笑意，“来世我还做你师父。”
“不。”楚浅月摇头，“来世你不许再对我那么客气了。我要做你的妻子。”
夜寂渊身体微微一震，随即轻笑：“好，来世你做我的妻子。”
楚浅月满足地笑了，很快进入梦乡。
篝火继续燃烧，发出轻微的劈啪声。洞内一片安宁祥和，如最温馨的家。
夜寂渊继续轻抚楚浅月的长发，凝视她恬静的睡颜，眼中满含化不开的温柔。
时间静静流淌。
约莫一个时辰后，夜寂渊确认楚浅月己完全睡熟，缓缓抬头，望向洞外。
月亮己西斜，昆仑的方向隐隐可见。
那一瞬，他脸上的温柔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万年玄冰般的冷意。
他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其中蕴含的杀意，足以让三界颤栗。
君无邪以为用天玄门威胁他，就能让他乖乖交出浅月？
太天真了。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走心爱之人。
既然神界要战，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一个为了爱人而彻底疯狂的魔神，究竟有多可怕。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楚浅月，眼中杀意瞬间又被温柔取代。
轻吻她的额头，他在心中默默道：
浅月，我的约定不是虚言。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哪怕……
哪怕要让三界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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