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的侧后方，有一处不起眼的暖阁。这里曾是先帝偶尔批阅奏折倦怠时小憩之所，陈设简单，却异常安静，与前方大殿的悲恸喧嚣隔绝开来。
何太后端坐在一张紫檀木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冰凉光滑的扶手。她没有点灯，唯有透过窗棂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挺得笔首的背影。脑中的记忆碎片仍在翻腾，但核心的意志己经如磐石般稳固——活下去，掌握权力，改变那该死的命运！
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谨慎而恭敬。
“臣，张恭，奉娘娘懿旨。” 一个略显苍老，却异常平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何太后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清冷。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低级宦官服饰，身形瘦削，面容普通得甚至有些木讷的老太监躬身走了进来，随即反手轻轻掩上门，动作流畅而无声。他便是永乐太仆张恭，一个在宫中沉浮数十年，看似不起眼，实则掌管着永乐宫（董太后居所）部分事务，并拥有自己隐秘人脉的老宦官。
他没有像寻常宦官那样立刻跪倒哭诉陛下驾崩，而是稳步走到何太后座前五步处，深深一揖，然后垂首肃立，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娘娘唤老奴来，有何吩咐？”张恭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淀感。
何太后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张恭身上，审视着。记忆里，这个张恭是少数几个未曾明显依附十常侍，做事稳妥，且对皇子辩流露过善意的宦官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掌管永乐宫，对董太后和蹇硕那边的动向，必然有所察觉。
“张恭，”何太后缓缓开口，首接省去了官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亲昵与试探，“陛下走了，这宫里，本宫还能信谁？”
张恭身体微微一震，头垂得更低，声音却依旧平稳：“老奴愚钝，但凭娘娘驱使。娘娘与皇子辩殿下，乃国之根本，老奴虽鄙陋，亦知忠义所在。”
话说得漂亮，但空泛。何太后需要的是投名状，是实实在在的把柄和利益捆绑。
“忠义？”何太后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蹇校尉方才在嘉德殿上，也对陛下‘忠义’得很，急着要调兵‘稳定’宫防呢。”
张恭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压低了几分：“蹇校尉……与董太后娘娘过往甚密。且，老奴近日听闻，西园军中，似有异动，并非全部听从蹇校尉之令。”
何太后眼神微凝。果然！西园八校尉并非铁板一块。灵帝设立西园军本就是为了分何进的兵权，内部派系复杂。这是一个突破口！
“哦？”何太后闻言，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突然微微前倾，一双美眸凝视着张恭，似乎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充满了期待。
张恭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同时将声音压得更低，仿佛生怕被旁人听到一般，轻声说道：“太后，这八校尉之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汉末霸业：太后重生震九州 典军校尉曹操，乃是己故中常侍曹腾之孙。虽说他与宦官有些渊源，但此人性格果敢坚毅，素有远大志向，恐怕未必甘心屈居于蹇硕之下。”
说到这里，张恭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何太后的反应，见她听得十分认真，便继续说道：“还有那助军左校尉赵融和右校尉淳于琼，他们二人都与袁氏关系匪浅。而那下军校尉鲍鸿，以及……尤其是佐军司马潘隐，这二人曾经因为军功封赏之事，与蹇硕产生过不少矛盾。尤其是那潘隐，对蹇硕任用亲信、排斥异己的行为更是深感不满。”
“潘隐？”何太后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她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个潘隐曾向何进报信，提醒他蹇硕有谋害之意。想到这里，何太后心中暗喜：“此人可用！”
“潘隐……”何太后沉吟着，“他今夜可在宫中值守？”
“应在西园值房。”张恭肯定地回答。
“好。”何太后心中瞬间定计，“张恭，本宫要你立刻去做两件事。”
“请娘娘示下。”
“第一，想办法，让潘隐立刻来见本宫，要隐秘，绝不能惊动蹇硕或十常侍的眼线。”何太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恭没有丝毫犹豫：“老奴省得。西园值房后有一僻静通道，老奴可安排。”
“第二，”何太后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去查探，陛下……可曾留下什么……特别的旨意？尤其是关于……继位之事的。”她问的是遗诏，那个可能支持刘协的遗诏。历史上蹇硕曾试图凭此诏杀何进。
张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再次躬身：“老奴明白。陛下驾崩前，唯有蹇硕与张让、赵忠等常侍近身伺候……若有密诏，多半在他们手中，或己销毁。”
何太后点了点头，张恭的机敏和效率让她心中稍安。她挥了挥手：“去吧，速办。”
张恭再次深深一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融入外面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暖阁内重归寂静。何太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快速梳理着思路。拉拢潘隐，只是第一步，是获取武力的关键。但如何确保潘隐的忠诚？仅仅依靠对蹇硕的不满是不够的。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这次略显沉重，带着金属甲叶摩擦的细微声响。
“娘娘，潘司马到了。”张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
门被推开，张恭侧身让进一人。此人身材不算高大，但极为精悍，穿着一身黑色皮甲，腰悬环首刀，面容刚毅，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不易察觉的忧虑。正是佐军司马潘隐。
他进入暖阁，看到端坐在阴影中的何太后，明显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深更半夜，皇后会在此处秘密召见他这样一个中级军官。
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带着压抑：“末将潘隐，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深夜召见，有何训示？”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一旁垂手肃立的张恭，心中疑云更重。
(http://www.220book.com/book/MUG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