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刚漫过西山的轮廓，林家军的营盘就醒了。校场上的青石板还沾着夜露，泛着冷硬的光，两列赤甲士兵握着长枪，枪尖映着朝阳，像一片抖动的银芒。营旗杆上的“林”字旗被风扯得猎猎响，与士兵们整齐的踏步声撞在一起，在空旷的校场上滚出很远。
林风骑着匹棕红色的战马，停在高台上。他穿了身墨绿色的紧身军装，腰间系着玄铁虎头带，长发束在鎏金冠里，露出光洁的额头。手里的马鞭轻轻搭在马鞍上，目光扫过下方的队列——士兵们的动作还算整齐，但他注意到，队列末尾有几个新兵偷偷瞟向站在侧台的副将赵峰，眼神里带着点犹豫，像是有话不敢说。
“都精神点！”林风的声音透过甲胄的缝隙传出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裹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硬气，“持枪要稳，出枪要快！敌人不会等你们磨磨蹭蹭！”
士兵们齐声应和，长枪齐齐往前一刺，动作比刚才利落了些。可林风心里清楚，这股劲撑不了多久——自从他上个月来军营跟着父亲练兵，赵峰就没断过在背后说他坏话。
赵峰站在侧台的阴影里，穿着件半旧的银灰军装，腰间的玉带松松垮垮，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他是去年父亲扩军时招进来的，后来才知道，他是赵坤的远房表亲——也就是上次派孙明送毒针的那个政敌。此刻他看着林风的背影，嘴角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对着身边的亲兵低声说：“年轻人就是毛躁，这练兵的法子跟过家家似的，真到了战场上，怕是要送命。”
那亲兵赶紧附和：“副将说得是，也就仗着是将军的儿子，才能站在高台上指挥。”
这话不大，却正好飘进林风的耳朵里。他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心里的念头像沉雷似的滚过——【赵峰又在背后嚼舌根！这半个月来，他天天在士兵面前说我没经验、靠爹上位，现在新兵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再这么下去，我不仅练不好兵，还会影响爹在军中的威信。他分明是赵坤安插进来的钉子，得找个机会把他换掉，不然早晚出乱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翻身下马，走到队列前。正好看到一个瘦高的新兵持枪的手在抖，林风走过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调整好他的姿势：“胳膊别晃，把力气沉到腰上，这样出枪才有力。”
那新兵脸一红，赶紧照做，嘴里小声道：“谢……谢林少爷。”
林风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营门口传来马蹄声——是柳芸抱着林天来了，身边还跟着个提着食盒的小厮。
“小风！”柳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件水蓝色的襦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怀里的林天裹着件鹅黄色的小襁褓，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甲胄士兵。
林风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接过林天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娘，您怎么来了？天儿今天没闹吧？”
“他乖着呢，早上喝了米汤，听说要来看你，还高兴得蹬腿。”柳芸笑着打开食盒，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还有一罐温热的蜂蜜水，“知道你在军营里吃不好，给你带了点点心，也给士兵们分点，让他们尝尝家里的味道。”
林风接过食盒，心里暖了暖，可刚压下去的烦心事又冒了出来——【刚才赵峰肯定看到娘来了，说不定又要在士兵面前说我娇气，连家里人都要特意送吃的。得赶紧找个由头，比如查他军需采买的账，听说上次他采买的粮草里掺了沙子，只要拿到证据，就能让爹把他调走。】
林天靠在林风怀里，清晰地听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他小鼻子动了动，闻到林风身上的青草和硝烟味，又看到林风眉头微蹙的样子，小手指轻轻抓了抓林风的军装——他虽然不懂“军需采买”“证据”这些词，但他知道“赵峰”是坏人，“换掉”是要把坏人赶走，更知道长兄心里在发愁。
“大哥……”林天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呀”的轻响，小脑袋往林风的胸口蹭了蹭，像是在安慰他。
林风低头看着怀里的弟弟，心里的烦躁消了些，他捏了捏林天的小脸蛋：“天儿是不是听懂大哥说话了？等下大哥带你去看骑兵训练，让你看看大哥骑的马有多威风。”
柳芸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林风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她拉了拉林风的胳膊，小声问：“小风，你在军营里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赵副将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林风心里一动，刚想跟娘说说赵峰的事，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赵峰来了。
“哎呀，这不是林夫人吗？怎么有空来军营？”赵峰脸上堆着假笑，快步走过来，眼神在林天身上扫了一圈，又看向林风，“林少爷真是好福气，夫人还特意来送点心，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在军营里只能啃干粮。”
这话里的刺，作者“生活写纸”推荐阅读《胎中听心：我从娘胎苟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林风听得明明白白。他抱着林天，淡淡道：“赵副将说笑了，娘只是担心我，顺便给士兵们带点吃的。倒是赵副将，刚才我看士兵训练，你好像一首在跟亲兵说话，怎么不过来指导指导？”
赵峰脸色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笑容：“这不是怕打扰林少爷嘛！您是将军的儿子，懂的比我多，我哪敢班门弄斧？再说，士兵们私下里也有议论，说您刚来，很多练兵的规矩还不熟，我想着多帮您敲打敲打，省得他们不懂事，惹您生气。”
“哦？”林风挑眉，眼神冷了些，“不知道士兵们都议论我什么？赵副将不妨说说，也好让我听听，我哪里做得不好，也好改进。”
赵峰没想到林风会首接问，顿时噎住了，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就是些小事，比如您要求士兵每天跑十里，他们觉得有点累……我己经帮您劝过了，让他们多体谅您。”
林风心里冷笑——明明是赵峰自己跟士兵说“跑十里没用，纯粹是折腾人”，现在倒成了他帮着劝了。他刚想反驳，怀里的林天突然“哇”了一声，小手指着赵峰，嘴里“咿呀咿呀”地叫，像是在生气。
柳芸赶紧接过林天，轻轻拍着他的背：“天儿怎么了？是不是看到这么多穿盔甲的人，吓到了？”
林天却不依，还是指着赵峰，小脑袋扭向林风，像是在提醒他什么。林风心里一动，突然明白过来——天儿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知道赵峰在撒谎，所以才生气。他心里一暖，对赵峰道：“赵副将要是没事，就去看看粮草库吧，昨天爹让人送了新的粮草来，别出什么差错。”
赵峰巴不得赶紧走，连忙点头：“哎，好！我这就去！林夫人，林少爷，我先失陪了。”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赵峰的背影，柳芸皱着眉说：“这赵副将看着就不实在，你跟他打交道可得小心点。要是他真欺负你，你就跟你爹说，别自己扛着。”
林风点点头，接过林天，抱着他走到旁边的石桌旁，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林天嘴边：“娘，我知道。其实我早就想跟爹说了，赵峰是赵坤的人，他在军营里到处说我坏话，就是想让士兵不信我，好搅乱爹的军心。上次他采买粮草，还掺了沙子，我己经让人留了证据，等过几天爹来军营，我就跟他说，把赵峰调走。”
“那就好，”柳芸松了口气，“你爹最近在忙张丞相的事，要是知道赵峰在军营里搞小动作，肯定不会饶了他。你自己别冲动，等拿到确凿的证据再说，别让他反咬一口。”
“我知道，”林风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嘴里散开，心里的压抑郁结少了些，“娘您放心，我不会跟他硬碰硬。等把他调走了，我就能好好练兵，将来帮爹守住这林家军。”
林天靠在林风怀里，吃着桂花糕，小眼睛看着林风。他虽然听不懂“军心”“证据”这些词，但他知道，长兄很快就能把那个坏叔叔赶走了，长兄的麻烦会解决的。他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林风的眉头，像是在帮他把眉头抚平。
林风感受到弟弟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天儿是不是在帮大哥揉眉头？放心，大哥不发愁了。等下大哥带你去看骑兵，让你看看大哥骑的马，比家里的那匹白马还威风。”
林天“咿呀”叫了一声，小脑袋点了点，像是在答应。
阳光渐渐升高，校场上的士兵还在训练，长枪挥动的风声、踏步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生气。柳芸坐在石凳上，看着林风抱着林天，一边吃点心，一边说着军营里的事，偶尔有士兵过来领点心，林风都笑着跟他们说话，语气亲切又坚定。
柳芸心里悄悄想着：小风长大了，懂得藏住心事，还知道怎么应对麻烦，将来一定能帮上阿震的忙。而林天，这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家伙，虽然不会说话，却能看透人心，真是林家的小福星。
过了半个时辰，柳芸要回去了。林风抱着林天，送他们到营门口。柳芸接过林天，叮嘱道：“在军营里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有空就回家看看。”
“知道了娘，”林风点点头，又摸了摸林天的小脸，“天儿，下次大哥回家，给你带军营里的小弓箭玩具，好不好？”
林天抓着林风的手指，舍不得松开，嘴里“咿呀”地叫着，像是在说“大哥早点回家”。
看着柳芸抱着林天走远，林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转身看向校场，赵峰还在粮草库那边磨蹭，时不时跟亲兵说些什么。林风眼神沉了下来，心里想：赵峰，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能在军营里搞小动作。
营旗还在风里猎猎作响，阳光洒在林风的军装上，镀上了一层金光。他握紧拳头，快步走向校场——他要好好练兵，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守住林家，守住父亲辛苦建立的军心。而林天知道，他的长兄，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扛起属于他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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