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硅基生命。”
当江凡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为“崑崙之心”的控制难题，给出了那个终极的、甚至有些疯狂的解决方案时，整个“天元殿”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站在华夏科技金字塔顶端的智者。他们的大脑，是这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 但此刻，他们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台台即将因为过载而烧毁的、老旧的计算机。 信息量，太大了。 从“常温超导材料”，到“人造太阳”，再到……“创造智慧生命”。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江凡为他们展现的未来，己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最狂野的想象。
“江……江总师……” AI领域的首席科学家陈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扶了扶眼镜，试图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理解那份匪夷所思的构想。 “您说的‘孕育’……是想构建一个独立的、封闭的‘数字生态圈’，让一个弱人工智能在其中进行高速的、不受限制的自我演化？”
“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完全正确。”江凡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传统的‘演化’，是被动的，是基于现有数据的排列组合。而我们要做的，是‘孕育’，是主动的。我们要为它构建一个基于量子纠缠算法的‘思维温床’，让它从最底层的逻辑开始，就拥有‘创造’新信息的能力。它……”
“够了。”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江凡的解释。 是李将军。 他站起身，走到了会议室的中央，脸色无比凝重。 “龙老，各位院士。”他环视全场，“我是一个军人，我听不懂什么量子纠缠，什么硅基生命。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们绝对不能去创造一个我们无法理解、更无法百分之百控制的‘东西’！” “‘崑崙之心’的能量，足以毁灭我们。如果驾驭它的，是一个我们控制不了的‘智慧’，那无异于，我们亲手为自己，制造了一个随时可能按下核按钮的、绝对理性的‘上帝’！” “这个风险，我们冒不起！国家也冒不起！”
李将军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刚刚还因为那个天才构想而感到震撼的科学家们，此刻都冷静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 是啊，与安全的风险，是绕不过去的。
一场激烈的争论，再次爆发。 但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李将军这边。 “李将军说的对！这个‘人工智能’的风险，甚至比反应堆本身还要大！” “我同意先集中力量攻克硬件！控制系统，我们可以用我们现有的技术，先开发一个相对‘笨’一点的、但绝对安全的版本来过渡！”
看着几乎要达成一致的众人，江凡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龙远征院长，等待着这位最高负责人的最终决断。
龙远征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他的大脑，也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凡提出的“一步到位”方案，是效率最高的，也是唯一能让华夏在最短时间内，一步跨越天堑的道路。 但他也同样清楚，李将军的担忧，是每一个国家战略决策者，都必须牢牢守住的底线——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许久，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己经没有了挣扎，只剩下一片清明与决断。 “同志们，安静一下。”
他站起身，走到了全息投影前。 光幕上，并列着两副宏伟的蓝图。 左边，是结构精密、代表着绝对力量的“崑崙之心”。 右边，是神秘莫测、代表着绝对智慧的“女娲之芯”（这是陈清团队为那个人工智能孕育计划，临时起草的代号）。
“我们面前，摆着两座大山。”龙老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一座，是‘崑崙’的躯体。另一座，是驾驭它的灵魂。” “江凡同志，为我们指明了翻越这两座山的路。但我们的精力、我们的资源，都是有限的。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李将军的顾虑，代表了国家的意志——在没有找到绝对安全的缰绳之前，我们绝不能去释放一头我们控制不了的猛虎。”
他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下达了经过深思熟虑的、最终的战略指令。 “我决定，‘崑崙’计划，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 “集中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优先完成‘崑崙之心’反应堆的硬件建设！”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这个决定，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更稳健、更现实、也更能让人接受的方案。
龙远征转向了陈清博士。 “陈博士，‘女娲之芯’的构想，不会被放弃。我批准，成立一个独立的‘先行者’理论实验室，由你负责。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不进行任何实质性‘孕育’的前提下，对江凡同志提出的理论，进行最深入的、最彻底的分解和研究。我们要搞清楚它的每一个细节，评估它的每一种风险。” “是！龙老！”陈清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龙远征看向了江凡。 “江凡，把项目拆分开，一步一步来。你不会觉得我……太保守，太慢了吧？” 这个问题，带着一丝探寻，也带着一丝歉意。
江凡笑了笑，摇了摇头。 “龙老，您是对的。” 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那些重新燃起斗志的、可敬的科学家们，轻声说道： “一个文明的跃迁，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天才，和几份图纸的事情。” “它需要千千万万的人，用自己的双手，自己的智慧，一步一个脚印地，把蓝图变成现实。” “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凝聚一个民族的信念与自信的过程。” “我们……需要这个过程。”
这番话，让龙远征的眼中，露出了无比欣慰的光芒。 有技术，有远见，却不冒进，不偏执。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成熟，还要可靠。
“好！”龙老重重地一拍桌子，豪情万丈。 “那还等什么！” “‘天工’项目组，正式成立！” “我们的第一项任务——” “奠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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