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石林暗哨与自由之翼
一百里的路程，在平时对于这支最低也是超凡境的小队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在经历了连番恶战、人人带伤、且核心成员状态极差的情况下，这段路变得异常漫长而艰难。
赵乾力场暂时无法维持，只能由陆骁和石猛、萧雨轮流在前方开路，依靠最基础的潜行技巧和地形规避。杨途背负着昏迷的鹰眼，将古玉的温养之力持续不断地输入其体内，稳定着他那濒临破碎的精神世界。老周则一边警惕西周，一边不断调整方向，确保朝着“自由之翼”提供的坐标首线前进。
夜幕彻底降临，戈壁的寒冷取代了白日的酷热。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辰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提供着微弱的光线。众人不敢停留，凭借着超越常人的视觉和毅力，在黑暗中跋涉。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之前那次冒险的“信息迷雾”计划起了作用，也或许是“自由之翼”在暗中提供了某种未知的掩护，后续的路程中，他们竟然没有再遭遇监视者派出的猎杀造物。这短暂的宁静，让众人得以喘息，但心中的弦却丝毫不敢放松。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片巨大、狰狞的阴影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鬼哭石林。
靠近了看，这片石林比想象中更加宏伟和诡异。无数根高达数十米、甚至上百米的灰黑色石柱拔地而起，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如利剑指天，有的如鬼怪獠牙，有的则扭曲盘旋如同挣扎的魂魄。风穿过石柱间的缝隙，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果真如同万鬼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石林内部光线极其昏暗，怪石嶙峋，道路错综复杂，仿佛一座天然的迷宫。
“坐标点就在石林深处，大约还有十里。”老周确认着方位，低声道。
“保持警惕，这里太适合埋伏了。”陆骁打了个手势，小队呈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踏入石林。
一进入石林，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瞬间变得强烈起来。并非来自苍穹之上的监视者，而是来自于这片石林本身。仿佛在那些扭曲石柱的阴影里，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有暗哨。”鹰眼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声音极其微弱，但银色的眼眸艰难地闪烁着，捕捉着那些隐藏在石林深处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生命气息和能量波动，“很多……而且，训练有素。”
杨途点了点头，他同样能感觉到。这些暗哨的气息收敛得极好，能量波动隐晦而统一，显然属于同一个组织，并且纪律严明。
他们没有试图隐藏行踪，而是沿着坐标指引的方向，不疾不徐地前进。这是一种姿态，表明他们收到了信号，并依约前来。
在如同迷宫般的石林中穿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那是一片被众多巨大石柱环绕着的、相对平坦的空地。空地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些许阴冷和黑暗。
篝火旁，站着三个人。
居中一人，身形高挑匀称，穿着一身暗青色、材质特殊的劲装，外面罩着一件带有兜帽的斗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双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锐利、仿佛蕴含着风暴的蓝色眼眸。他/她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石林的气场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左侧一人，则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穿着简单的皮质护甲，的臂膀上肌肉虬结，布满了各种伤疤。他双手抱胸，眼神如同打量猎物般扫视着杨途小队，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野性的压迫感。
右侧则是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袍、手持一根枯木法杖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慈和，但那双半开半阖的眼眸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显示出他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与林洛溪类似、但更加古老深邃的自然与生命气息。
当杨途小队踏入空地时，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过来。
“止步。”那名光头大汉上前一步，声音如同闷雷，带着一股实质性的精神威压扑面而来，试图试探小队的底细。
陆骁和赵乾同时冷哼一声，上前半步。陆骁周身气血涌动，如同磐石般将那威压抵住；赵乾则眼神一冷，一股无形无质、却让万物归于沉寂的“归寂”意境悄然扩散，瞬间将那精神威压消弭于无形，甚至反向让那光头大汉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火种营地，杨途。”杨途平静开口，目光首接迎上居中那位兜帽身影锐利的蓝色眼眸，“应‘自由之翼’之邀前来。”
兜帽身影微微抬手，制止了还想说什么的光头大汉。他/她的目光在杨途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他怀中那若有所感的古玉以及他背后昏迷的鹰眼上扫过，随后又深深看了一眼气息内敛却让人心悸的赵乾。
“风暴，自由之翼东炎洲巡查使。”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沙哑、难以分辨性别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看来你们这一路，并不轻松。”
他/她指了指篝火旁几个空着的、表面光滑的石墩：“坐。这位朋友的情况看起来很糟，墨师，麻烦你了。”
那名被称为墨师的老者点了点头，手持枯木法杖走上前来，对杨途示意了一下。杨途略一沉吟，将鹰眼小心地放在地上。墨师蹲下身，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鹰眼的眉心，一股充满生机、却又带着古老岁月气息的翠绿色能量缓缓注入。
鹰眼痛苦紧锁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缓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精神本源受创，更麻烦的是那道‘标记’……”墨师收回手，眉头微蹙，“老夫只能暂时稳定他的伤势，隔绝部分标记的侵蚀，但要根除，需要更特殊的环境和方法。”
“多谢。”杨途真诚地道谢。对方一见面就出手救治，至少表明了初步的善意。
众人围着篝火坐下，那光头大汉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些肉干和清水递过来，虽然态度依旧有些生硬，但敌意明显减少了许多。
“我们收到了你们的信号，也观测到了‘葬影山脉’的异常能量爆发和后续的‘清理’行动。”风暴首接切入正题，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你们能活着来到这里，并且引来了‘蚀骨之蛆’（指那些猎杀造物）的持续追杀，证明你们确实触碰到了某些禁忌，并且……身上有它们感兴趣的东西。”
他/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杨途和赵乾。
杨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终末协议’是什么？你们又是什么人？”
风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她轻轻拉下了兜帽，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异常俊美、男女莫辨的脸庞，以及一头如同银色瀑布般的短发。
“我们和你们一样，是不甘于命运，试图在这‘万象星海’试验场中，为文明寻找真正出路的反抗者。”风暴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使命感，“至于‘终末协议’……”
他/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那是高悬于所有试验场文明之上的、一道冰冷的最终判决书。当某个文明的发展达到某个‘临界点’，或者触犯了某些‘禁忌’，协议便会启动。黑潮，只是它最首接的执行手段之一。它的目的，并非毁灭，而是……‘收割’与‘重置’。”
“而我们‘自由之翼’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延缓协议的启动，并在最终审判降临之前，找到打破这囚笼的方法！”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震惊而肃穆的脸庞。
终末协议……收割……重置……
这些词语，仿佛为之前所有的疑惑和遭遇，提供了一个残酷而宏大的背景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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