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管家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更为僻静的院落。这里的气氛比主宅更加沉闷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檀香味。
顾夫人坐在一间小客厅的红木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管家无声退下，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洛晞和顾夫人。
“坐。”顾夫人抬了抬下巴，指向下首的一张硬木椅子。
洛晞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冰凉。她知道，这绝不是一次友好的谈话。
顾夫人慢悠悠地捻着佛珠，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洛晞的脸，那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的审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冰冷。
洛晞低下头：“不知道，请夫人明示。”
“哼，”顾夫人冷笑一声，“装得倒是挺乖。可惜，我这双眼睛，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心里那点小九九，瞒不过我。”
洛晞心中一凛，不敢接话。
“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也不管你跟叶家那个死鬼丫头有什么关系。”顾夫人的语气变得刻薄而首接，“既然宸深把你弄了回来，你就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分——当一个安静的影子，一个合格的替身。”
“别再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更别想着利用你这张脸，去攀附叶家，或者兴风作浪！顾家的门第，不是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可以玷污的！”
洛晞紧紧咬着下唇，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心脏。
“宸深那孩子，性子是偏执了些。”顾夫人的语气又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怨怼？“他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你既然成了他盯上的替身，就认命吧。反抗，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这话听起来像是警告，却又隐隐透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意味？难道顾夫人在顾家，也活得不自在？也畏惧着自己的儿子？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规矩。”顾夫人收敛了那一丝外露的情绪，恢复冷硬，“第一，安分守己，不准再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尤其是不能再招惹叶家！”
“第二，记住你的身份，不准有任何非分之想。顾家少奶奶的位置，不是你这种人有资格觊觎的！”
“第三，”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阴冷，“管好你的嘴。关于你的身世，关于叶微澜，一个字都不准再提！如果让我听到任何风言风语从你这里传出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洛晞身上。
她明白了。顾夫人找她，不是为了关心，而是为了警告和驯化。她要确保这个“替身”不会给顾家带来任何麻烦，尤其是不能触及顾宸深的逆鳞（比如叶微澜和相关秘密），同时也要掐灭她任何可能“上位”的野心。
在这个深宅大院里，顾夫人或许不得志，但她依然拥有收拾她这种“小角色”的权力和手段。
“听明白了吗？”顾夫人厉声问。
洛晞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屈辱和愤怒，抬起头，露出一个顺从又害怕的表情，声音细弱：“听明白了，夫人。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安分守己，绝不敢有任何妄想。”
她的态度似乎让顾夫人稍微满意了一些。
“最好如此。”顾夫人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出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洛晞如蒙大赦，连忙起身，低着头，快步退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小客厅。
门在身后关上，她靠在冰凉的廊柱上，才发觉自己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顾夫人的警告，顾宸深的偏执，这座深宅的压抑……每一重都像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
但她不能倒下。
她抬起头，看着廊檐下昏暗的灯笼，眼中那簇幽暗的火苗，在经历了今晚的羞辱和警告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顽强。
生不如死？
她早就经历过了。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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