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净心斋回到那座冰冷的公寓,洛晞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短暂的梦境,重新跌回了残酷的现实。
手腕上被顾宸深攥出的红痕依旧清晰,提醒着她刚才经历的那场屈辱的交易和叶瑾瑜沉重的承诺。
顾宸深一路沉默,脸色比去时更加阴沉。显然,叶瑾瑜没有立刻答应所有条件,让他十分不悦。
回到公寓,他径首去了书房,再次将自己封闭起来。
洛晞独自坐在客厅,脑中反复回响着叶瑾瑜的话——“你是我叶瑾瑜的妹妹”、“保护好自己”、“等待机会”、“带你离开”。
这些话像微弱的火种,在她几乎冻结的心底点燃了一丝温暖的希望。
叶瑾瑜是认真的吗?他真的会为了她这个刚刚“认回”的妹妹,去对抗顾宸深,去深挖叶家可能存在的隐秘吗?
她不敢完全相信,但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指望。
同时,秦厉那条“西山疗养院”的线索,也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叶瑾瑜知道叶微澜可能还活着吗?如果他不知道,那自己是否应该想办法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他?这会不会打草惊蛇,或者给他带来危险?
信息的碎片太多,她需要时间整理和判断。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顾宸深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下,保护好自己,并寻找那个渺茫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顾宸深似乎更加忙碌,也更加阴郁。他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出来,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甚至连那个麻木的女佣,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洛晞能感觉到,某种风暴正在外界酝酿,并且即将影响到这个封闭的牢笼。
她更加谨慎地扮演着“温顺囚徒”的角色,同时暗中留意着一切可能的变化。
这天晚上,顾宸深罕见地没有在书房工作到深夜,而是早早地回到了主卧。但洛晞在客房能隐约听到,主卧里似乎传来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和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他的情绪,似乎到了一个崩溃的边缘。
洛晞的心提了起来。这种状态下的顾宸深,是最危险的。
果然,第二天早上,顾宸深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离开公寓。他穿着睡袍,头发凌乱,眼底布满红血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女佣送早餐过去时,他甚至没有抬头。
洛晞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坐在餐厅角落,小口吃着东西,心脏却紧张地缩成一团。
突然,顾宸深猛地将手中的文件狠狠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女佣手一抖,差点打翻餐盘。
“滚!”他对着女佣低吼,声音沙哑而暴戾。
女佣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低头退了下去。
客厅里只剩下顾宸深和洛晞。
洛晞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但顾宸深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她。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翻滚着浓稠黑暗的、近乎疯狂的绝望和暴怒。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洛晞走来。
洛晞吓得往后缩,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都是因为你……”顾宸深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如果不是你这张脸……如果不是……”
他的眼神混乱,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又仿佛在憎恨着她本身的存在。
洛晞浑身发抖,恐惧到了极点。她感觉眼前的顾宸深,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将她吞噬!
“顾先生……我……”她想说点什么安抚他,却发现自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顾宸深在她面前停下,伸出手,不是要打她,而是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为什么……”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眼神痛苦而狂乱,“为什么你不是她……为什么你要出现……”
他的话语无伦次,充满了洛晞无法理解的痛苦和执念。
洛晞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挣扎。
就在她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时,顾宸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那持续的震动声,像是一盆冷水,稍微浇熄了他眼中一部分疯狂的火苗。
他猛地松开洛晞,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他没有接,而是首接挂断,然后狠狠地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手机屏幕瞬间碎裂。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看了洛晞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有未散的暴戾,有深深的疲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类似于恐惧的东西?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回了主卧,重重地关上了门。
洛晞在地,肩膀上传来剧痛,心里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更大的疑惑。
顾宸深刚才的状态太可怕了。他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文件上又是什么内容?
她隐隐感觉到,那个“机会”,或许就隐藏在这些失控和混乱的背后。
她必须更加小心,也更加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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