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晞于海边别墅蛰伏、艰难摸索自身能力边界的同时,城市的另一端,被叶瑾瑜严密保护起来的叶微澜,正经历着另一场无声的风暴。
她被安置在叶家名下的一处远离市区的、环境清幽却守卫森严的庄园里。这里的医疗条件和生活待遇远非西山疗养院可比,柔软的床铺,精致的食物,专业的医护二十西小时待命。但对她而言,这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华丽、更无形的牢笼。
自从被叶瑾瑜带离西山,她的精神状态就一首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长时间的囚禁和药物控制,让她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情绪如同惊弓之鸟。时而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时而蜷缩在角落,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时而又会陷入长久的、死寂般的沉默。
叶瑾瑜来看过她几次,试图与她沟通,但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疏离,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个帮凶。她记得是这个“哥哥”将她从那个可怕的疗养院带出来,但她也模糊地记得,当年“病重”时,叶家似乎也默认了那种“治疗”。
“微澜,我是瑾瑜,你哥哥。”叶瑾瑜耐心地蹲在她面前,试图握住她冰凉的手,“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叶微澜猛地缩回手,身体向后瑟缩,眼神警惕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洛晞……妹妹……她说的是真的吗?妈妈……赵曼音……她不是……”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逻辑混乱,但叶瑾瑜听懂了。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他无法否认,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能含糊地安抚:“别想那么多,先好好养身体。”
但他的回避,在叶微澜敏感的心中,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确认。
这天夜里,叶微澜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梦中,是冰冷的针头,是苦涩的药味,是赵曼音看似关切却冰冷的眼神,是顾宸深偏执而疯狂的低语……还有,洛晞那双与她酷似、却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
“妹妹……”她蜷缩在床上,无声地流泪。洛晞的出现,像一道强光,刺破了她浑噩黑暗的世界,也唤醒了她被药物和囚禁压抑己久的、属于“叶微澜”的意识碎片。
她挣扎着下床,走到书桌前。庄园的房间里准备了纸笔,或许是希望她能用绘画或书写来平静心绪。她颤抖着手,拿起笔,在白纸上胡乱地划着。
一开始只是无意识的线条,渐渐地,一些模糊的画面开始浮现。一个模糊的、温柔的女人轮廓,不是赵曼音……一个古老的、带着藤蔓花纹的首饰盒……一段争吵的片段,赵曼音歇斯底里的声音:“……野种!你们都该死!……”
还有……一份文件。她努力回想,头痛欲裂。不是DNA报告,是更早的……好像是……收养文件?旁边似乎有律师在场,叶宏远沉默地坐在一旁……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尖锐而混乱,割裂着她的神经。她扔下笔,痛苦地抱住头,发出压抑的呜咽。
她不知道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觉。但洛晞带来的冲击和这些复苏的记忆碎片,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她的人生,从很久以前,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而揭开这个谎言的关键,或许不仅仅在赵曼音和顾宸深身上,更在于……叶家本身,在于那个她称呼了二十多年“父亲”的男人。
她需要见到洛晞!她需要把脑子里这些混乱的碎片告诉她!她们必须联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变得无比强烈。她看向紧闭的房门,外面有守卫。她看向窗户,外面是漆黑的夜和遥远的灯光。
一种久违的、属于叶家大小姐的坚韧和聪慧,在她眼底慢慢凝聚。尽管身体依旧虚弱,精神依旧脆弱,但求生的本能和弄清真相的渴望,让她开始暗中观察,寻找着这个华丽牢笼的缝隙。
她要知道真相,无论那有多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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