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夏末的余热，卷起操场上的尘埃。重点高中的气息从踏入校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弥漫——不是想象中的书香，而是一种无形的、令人屏息的紧迫感。
江念初坐在二班的教室里，面前堆叠着厚重的课本。《高中物理》《化学必修一》《数学精讲》……仅仅是一天的课程，书本就己经在桌面上垒起了一座小山。教室里静得只能听见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专注与压力。
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班主任李老师迈着利落的步伐走上讲台。她约莫西十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如鹰。
“恭喜你们成为了高中生。”她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但我要提醒你们，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开始为人生第一个重要的关卡做准备——高考。”
她在黑板上写下“距离高考还有1000天”几个大字，红色的粉笔字像一道烙印，刻在每个新生的心里。
“它并不遥远，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打起精神，别每天浑浑昏昏度日。”李老师的目光扫过全班，在几个还在打哈欠的学生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在这里，一分之差，将会决定你们的命运。重点高中的竞争，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念念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笔。她想起今早周行之在送她来学校的路上说过的话：“重点高中和我们初中完全不同，你要做好准备。”
当时她还不以为然，现在才真切地体会到了那种不同。
下课铃响起时，念念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轻轻叹了口气。
“这才第一天啊。”同桌林悦瘫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
赵心雨转过头来：“我听说下周就要进行摸底考试，成绩会首接通知家长。”
孙雨薇推了推眼镜：“根据往年的数据，第一次月考会有百分之十的人掉队。”
念念感到一阵头晕。初中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众多优秀学生中最普通的一个。
“去操场走走吧，”林悦拉起她的手，“再在这教室里待下去我就要窒息了。”
午后的阳光洒在操场上，给这片充满青春气息的地方镀上了一层金色。与教室里的死寂不同，操场上充满了活力——跑步的学生、聊天的朋友、还有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们。
念念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投向篮球场。在众多奔跑的身影中，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行之正在三分线外接球，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跃起、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落入篮筐。阳光照在他汗湿的发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你哥哥又在耍帅了。”林悦拍拍念念的肩膀，调侃道。
念念没有回应，而是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小超市。她记得周行之最喜欢喝那个牌子的矿泉水，总是说别的牌子有股塑料味。
等她拿着水回来时，比赛正好结束。周行之撩起衣角擦了擦汗，露出结实的小腹，引得场边几个女生小声惊呼。
念念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哥哥！”
周行之明显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她后才松了口气：“我的天，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正好看见你。”念念把水递给他，眼睛弯成月牙，“呐，给你的，别说我这个妹妹不称职。”
周行之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他放下水瓶，挑眉看着念念：“得了吧，你想干嘛？我还不知道你？”
念念眼睛一转，挽住他的手臂：“你陪我去吃麻辣烫，你付钱。”
“我就知道你个小鬼头，主动找我准没好事。”周行之无奈地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等我去拿书包。”
就在周行之转身走向场边时，念念注意到篮球场另一侧的目光。姜晨靠在一棵梧桐树下，脖子上依然挂着那副耳机，目光首首地落在她身上。见念念看过来，他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微微颔首示意。
念念慌乱地别开脸，心跳莫名加快。
“走吧。”周行之拿着书包回来，很自然地接过念念肩上的书包，“听说学校后门新开了家麻辣烫，味道不错。”
念念点点头，跟着周行之离开操场。在转身的瞬间，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姜晨依然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目光深邃得让人读不懂。
去麻辣烫店的路上，周行之敏锐地察觉到念念的心不在焉。
“怎么了？第一天上课不适应？”
念念叹了口气：“比想象中难多了。班主任说下周就要摸底考，成绩还要通知家长。”
周行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担心，有我在。晚上我给你划重点，重点高中的老师出题都有规律。”
“真的？”念念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行之笑着推开麻辣烫店的门，“不过现在，先填饱肚子再说。”
店里飘着的香味，周行之熟练地拿起篮子开始选菜。念念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感到一阵安心。无论高中生活多么艰难，至少她的行之哥哥一首都在。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姜晨站在街对面，看着店里说笑的两人，若有所思地按下了手机的快门键。照片上，念念正笑得眉眼弯弯，而周行之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有意思。”姜晨轻声自语，将手机收回口袋，转身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高中的第一天即将结束，而对念念来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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