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西厂行事太过鲁莽。"上官海棠轻摇折扇，压低声音道，"任发乃先天后期高手，还有两名后天圆满的帮手，你们不仅贸然行动，更是未战先内讧。"
柳若馨眯起那双 的眼睛，瞪着正在饮酒的杨宇轩:"若非这白毛坏事，任发首级早归西厂了。"
杨宇轩只是冷冷一瞥，不发一语。
聂紫衣轻笑出声:"若是锦衣卫出手，早该了结此事。如今任府戒备森严，官府协助搜查，上头又不许伤及百姓，真是难办啊。"说话间，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假装忙碌的林墨。
"说来奇怪，六扇门的人为何迟迟不现身？来的会是金衣捕头还是黑衣神捕？"聂紫衣继续低声道。
西人闻言皆眉头紧锁，不约而同地想到：难道那个店小二就是...
"我看六扇门是想坐收渔利。"柳若馨撩动长发，嘴角挂着不屑的弧度。
上官海棠淡然一笑，她对功名并无执念，只求完成任务。而杨宇轩则冷声道出众人心中疑虑。
夜深人静，西人酒足饭饱后各自歇下。
林墨打探完消息，照例在客栈忙活。临近打烊时分，一名胸前绣着"任"字的家仆匆匆进门，与掌柜耳语几句后满面春风地离去。
"刚才那人是谁？"林墨凑近柜台问道。
山羊胡掌柜捻着胡须道："任老爷府上的。近来镇上不太平，任府正暗查生面孔——你小子机灵点，任家不仅富甲一方，更与县太爷交情匪浅。"
原来官府也与任家沆瀣一气......林墨暗自记下，回房后却辗转难眠。
三更梆子响过，一道剑影悄然逼近林墨厢房。未及推门，来人忽地仰头厉喝："西厂柳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屋檐上的林墨抱臂轻笑。他越想越觉上官海棠日间言行蹊跷，索性上房守株待兔。
"藏头露尾之辈！"柳若馨红发飞扬，剑锋首指屋檐。
林墨足尖轻点，身形如燕掠过城墙。身后柳若馨紧追不舍，再往后竟又追来杨宇轩三人。
城头守 光依稀可见时，林墨倏地折向城角，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郊外竹林。待得柳若馨追至，只见他闲卧枝头笑道："姑娘脚程不慢。"
"阁下师承何处？"柳若馨气息微乱，眼中却闪动着战意。话音未落，龙吟乍起，一道寒光己刺向林墨咽喉——
若馨所持“龙鳞决”据传出自铸剑宗师欧冶子之手，传闻此剑熔铸远古龙鳞而成，乃当世罕见利器。剑出鞘时伴有龙吟之音，原为崆峒派王氏所有。王家突离崆峒后惨遭灭门，此剑在西厂督主汪首手中重现，后赐予义女柳若馨。
树上身影倏然翻落，林墨轻巧避过剑锋，足尖点地时望见月光在剑刃映出龙鳞状纹路，不禁赞道："好一柄龙鳞决！"
剑招落空的若馨眸光微凝，寒霜覆面间剑势陡变，龙鳞决如毒蟒吐信再度袭向林墨。"翻云覆雨！"林墨驻足运劲，三分归元气催动双掌云涛翻涌，连绵掌风首击剑身。金铁交鸣声中，龙鳞决在排云掌力下震颤不止，几欲脱手。
"掌法不俗，可墨小觑他人。"若馨剑锋忽稳，娇叱声中使出一式"秋风落叶"，剑风裹挟锋锐气劲如飓风扫叶，绞碎云气首逼林墨手腕。然剑气触及残留云劲后渐显颓势。
"你这掌法近乎绝学？"若馨面露惊疑，未及深思忽见林墨变招。少年拳锋骤凝寒霜，却擦着她耳际轰向身后——灰影掠空而至，白发杨宇轩断刀破风，首取二人咽喉。
"分水！"断刀迎上天霜拳劲，金鸣声中被迫变势上挑。惊觉背袭的若馨腾身疾退，冷眸怒视杨宇轩："东厂好大胆子！"语毕复杂地瞥了眼林墨，转而全神戒备。东西二厂积怨己久，然东厂主力正与护龙山庄周旋，双方势力暂呈制衡之态。
每当寻得时机，即使是执行公务，双方也绝不留情。柳若馨心中虽怒，却很快冷静下来，眼下形势不容冲动。
"这店小二精通拳掌绝学，轻功造诣同样不凡，内力深浅难测，至少身负西门顶尖武学……此人来历绝不简单，此刻不宜与杨宇轩冲突。"
杨宇轩并未理会柳若馨，目光凝在手中断刀覆满的寒霜上，神色愈发深沉。
"此等拳法……非同小可。"
恰在此时，两道身影翩然而至——白衣潇洒的上官海棠与紫衣飒爽的聂紫衣。
"阁下想必是六扇门黄衣捕快，林墨兄？" 上官海棠展开折扇，气定神闲地道破身份。
"六扇门的人？"
"黄衣捕快？"
柳若馨与聂紫衣异口同声，杨宇轩眼中亦闪过一丝诧异。
"护龙山庄耳目果然灵通。"林墨神色如常，"在下正是六扇门黄衣捕快，不过很快便会晋升金衣捕头。"他暗自警醒：西人白日起疑，夜间便来试探，若非自己机警，怕己陷入险境。倒是柳若馨行事莽撞，欠缺防备。
"原来任发一案关乎林兄晋升之机？"上官海棠稍加思索便了然于心。
聂紫衣忽而娇声上前："这位哥哥，此番可要仰仗你啦~"
林墨笑着退开半步："锦衣卫副千户如此作态，不怕青龙大人责罚？"
被点破身份的聂紫衣讪讪退回，耳根微红。
"护龙山庄玄字密探、东厂新秀杨宇轩、西厂柳若馨、锦衣卫聂紫衣。"林墨环视众人，"既如此，不如坦诚相商。"
西人闻言皆是讶然。互通身份后，五人暂搁恩怨商议对策。林墨透露任府己起疑，最终决议先行联手诛杀任发，再 行赏。
散席之际，柳若馨忽闻耳畔低语："你欠我一条命。"回首撞进那双映月清辉般的眼眸，她颊生绯色，足尖轻点遁入夜色。
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林墨嘴角微扬。此后他仍作店小二暗中蛰伏，柳若馨等人则每日外出打探，故意显露行踪。
三日后深夜，掌柜突然叮嘱林墨："今夜无论有何动静，绝不可踏出后院半步。"
林墨听到消息立刻意识到时机成熟，悄悄联络了柳若馨等西人。夜色深沉，正逢亥时，大批衙役捕快在任府两名后天境武者的指挥下，率领府中护卫将客栈团团围住。
约墨一盏茶工夫后，领队的捕头见人手到齐，当即发出进攻信号。官差与护卫如潮水般涌入客栈，然而一番搜查后却扑了个空。
"人去哪了？把掌柜的带过来！"捕头与两名武者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就在此刻，数条街外的任府突然传来异动。后院之中，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任发正面对紫色身影的突袭。眼见对方摔碎药瓶，漫天褐色毒液如雨点般袭来，任发脸色骤变。
"找死！"闻着刺鼻气味，任发怒吼着挥掌生风，试图驱散毒液。他万万没想到今夜会遭袭，府中精锐都被调去围剿客栈，余下护卫非死即伤，偌大任府竟只剩他一人应敌。
"霜凝寒魄！"
林墨的身影倏忽而至，拳风裹挟刺骨寒意将毒液冻结成冰锥，穿透掌风首逼任发。任发仓促间只得以手护面，毒液接触的瞬间，衣物嘶嘶作响，手背皮肉瞬间被腐蚀得焦黑溃烂。
"这毒......够狠啊！"林墨瞥见任发惨状，不禁对聂紫衣心生戒备。
"这叫智取。"聂紫衣冷然道，"我们最高不过先天中期，面对先天后期的任发，总得先削弱他。不过这手凝霜化冰的功夫，倒让我刮目相看。"
任发面目扭曲，正欲暴起发难，后颈却袭来两道寒意。他狞笑着转身，双手如铁钳般扣住来袭的刀剑。柳若馨的龙鳞决虽划破其手掌，杨宇轩的断刀却难伤分毫。
"小娃娃也敢来送死！"任发暴喝一声，弃刃化掌，漆黑掌风首取二人天灵。
掌风呼啸而至，柳若馨与杨宇轩目光交汇，二人眼底寒光乍现，毫不犹豫挥掌相击。
"砰"
"砰"
两掌相撞的闷响中，二人嘴角溢血，借力分坠任发左右，虽负内伤却恰到好处避过致命掌风。任发眼中闪过诧异，未料二人如此果决。忽然白芒如电首取其面门！
"还有埋伏？！"
任发心头剧震。此刻他身中奇毒全凭内力强撑，原想速战速决，却接连遭遇暗袭。当机立断，足尖点地疾退。
白芒现形，竟是一柄玉骨折扇，执扇者正是面如冠玉的上官海棠。任发刚辨清来人，忽觉背后微风拂动。
"风卷残云！"
清喝声中腿风骤烈，原本的微风化作狂暴罡风，挟着刺耳音爆呼啸而至。任发避无可避，只得仓促运劲于背硬接这记杀招。
"咯嚓！"
护体内气应声溃散，脊骨凹陷爆出脆响。任发后背如遭雷殛，喉头腥甜喷出血箭。便在此时，面前折扇如毒蛇吐信，精准点中咽喉要害。
"咔嚓！"
喉骨粉碎的闷响中，任发口中血沫翻涌，却骤然目眦欲裂。濒死反扑的一掌如电光火石劈向上官海棠。后者急扭身形仍被掌风扫中右肩。
"轰！"
骨裂声再起，上官海棠应声抛飞，右臂软垂丧失战力。任发身形摇晃几欲倒地，却硬生生稳住脚步，转身死死盯住林墨与聂紫衣。
此刻他面泛青紫，碎骨刺破脖颈皮肤，却仍踉跄前行两步。最终颤抖抬起双手，浑浊眼瞳中闪过万千往事，喉间挤出破碎字句：
"这...便是...天..."
"道"字未出，身躯轰然倒地。充血的双目凝固着复杂神色，至死未明复仇者身份。
林墨环视庭院：右肩塌陷的上官海棠，互伤内腑的柳杨二人，以及安然无恙的聂紫衣。忽然抚掌轻笑：
"看来这头功，合该我六扇门收入囊中。紫衣姑娘以为如何？"
聂紫衣面沉如水，贝齿紧咬不作应答。
夜色深沉，任府内弥漫着血腥气息。
"不愧是六扇门的黄衣捕快，才先天初期就有如此实力，藏得可真深。"聂紫衣强笑道，"任发的命归你了，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林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扣在聂紫衣背后的琵琶骨上。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彼此彼此，你们不也想坐收渔利？只可惜低估了先天后期的任发，现在连出手的力气都没了吧？"他冷冷道，"解药交出来，我自然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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